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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一章 渾水(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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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謙所留的信函還有些內容,所說是爲何事”沈漾見楊元溥這時候只是在氣頭上,還沒有失去理智,便繼續問陳德。

    沈漾透過燈光看信函的底面,似乎滿滿當當用醮水筆寫滿有一頁紙,他這時候希望在這信函裏,韓謙多少還能有一些寬慰到楊元溥的話,不至於叫他被背叛的感覺太過強烈,以致吞沒掉他的理智。

    陳德手裏拽着信函,非常遲疑,眼瞳更有另一層難以置信的震驚,似寫有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到底什麼內容不能讀出來的”

    李普急得火燒眉頭,他對陳德素來沒有什麼尊重,走過去直接將信函一把搶過去,接替陳德讀下去:

    “討逆伐罪等事,有諸公籌謀,萬事無憂,無需微臣爲殿下憂慮,唯招附楚州之事,殿下需防備沈漾、王琳二人。早年王琳以敢諫徐明珍而得令名,其人性德高潔應在微臣之上,無念於功名纔是,然微臣與之相處數載,觀其心性,實非如此,微臣也一直困惑素有識人之明的沈漾先生爲何薦他於殿下跟前。皇陵案發之時,馮家恐罪,乞援於殿下,此事唯殿下、微臣、姜獲、袁國維及沈漾、王琳等數人知曉,然而次日楚州館主事殷鵬便往馮家蠱惑馮文瀾、動搖其心志,致皇陵案前後出現波折,消息應是殿下身邊之人泄漏。而待內侍省少監沈鶴病於潭州,其病因,最初也僅殿下與微臣、信昌侯及沈漾、王琳、張平等數人知悉,但種種跡象都表明王文謙遠在金陵也很早便知悉其事,也應是殿下身邊之人走漏消息。楚間狡脫,微臣暗中觀察許久,也僅覺得沈漾、王琳二人最爲可疑,卻查無實證,臨走之前不能替殿下分憂,實憾事也。微臣此次前往金陵,從信昌侯手裏接掌兵戶殘部,未奏請殿下允許,非驕橫無禮殿下也,實不敢也,生怕稍有疏忽走漏消息,致殿下收復金陵繼位唯一良機就此錯失。微臣莽撞行事,誠惶誠恐,自知罪孽深重,不敢乞求殿下寬恕,唯願殿下親賢臣,遠小人,慎防爲奸佞所害”

    “一派胡言,一派胡主韓謙這狗賊滿口胡言,棄殿下逃城不說,還滿口胡主污衊我與沈大人,請殿下明察”王琳聽到這裏,再也控制不住,像是被踩中尾巴的貓,匍匐跪到楊元溥跟前砰砰砰的叩頭,疾聲呼道,“韓謙這狗賊爲求脫身,他這是有意混淆殿下的視聽啊”

    楊元溥這時候轉過頭來,目光狐疑的在沈漾、王琳的臉上掃來掃去。

    沈漾想不到他替韓謙說話,韓謙臨走之前卻倒打他一耙,但他神色要比王琳從容、鎮定,跪在地上說道:“臣不知韓謙何故如此,臣心赤誠,絕沒有半點對不住殿下之處,請殿下明察。”

    楊致堂、鄭榆、鄭暢等人一個個都傻在那裏,沒想到韓謙出走不說,還捅出這麼大一個窟窿,等着他們去堵,沈漾、王琳真可能是受楚州所命,這些年潛伏在殿下身邊的密諜

    又或者真如王琳所說,這僅僅是韓謙爲謀脫身,有意攪渾水

    楊致堂往鄭榆、鄭暢看過去,他們都意識到這一切即便有可能是韓謙故意攪渾水,卻不容他們輕視。

    說實話,韓謙在信裏所說的諸多祕辛事,楊致堂、鄭榆、鄭暢三人都沒有直接參與過,他們只能朝阮延、殷鵬看去。

    身爲楚州的中門使,阮延並不插手用間之事,或許不知道端倪,但殷鵬作爲楚州館主事,乃是王文謙的嫡系親信,韓謙也在信裏明明確確的寫到殷鵬在皇陵案發時暗中接觸馮家,是馮家前後態度發生變化的關鍵,也最終致天佑帝最後決定下辣手清洗馮氏倘若沈漾、王琳有一人是楚州密間,必然也是與殷鵬暗中接觸。

    “韓謙搬弄是非的本事還真是了得,倘若沈漾大人、王琳大人真是楚州的人,潭王殿下怎麼可能會有今日的風光”殷鵬哈哈笑道。

    殷鵬雖然替沈漾、王琳辨解,但楊致堂、鄭榆、鄭暢都是老狐狸,哪裏會輕易相信他的話

    楊元溥的眼瞳打量了殷鵬兩眼,沒有理會他的話,又慢慢的朝沈漾、王琳臉上看去,像是毒蛇一般盯住他們。

    王琳極力壓制內心的震驚跟慌亂,昂然站在那裏,似內心充滿着無數的委屈。

    大堂氣氛彷彿死一般靜寂,楊致堂、鄭榆、鄭暢他們朝張平、姜獲、李普看去,見他們都一臉狐疑的在沈漾、王琳的臉上打轉,心想他們或深或淺的直接參與過皇陵案及沈鶴病死之事,這時候也應該能看出更多的端倪,也應該清楚韓謙信裏所寫的內容並非捕風捉影。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楊元溥才心力憔悴的揮了揮手,跟沈漾、王琳說道:“沈漾先生、王琳,你代我禮送阮大人、殷大人回驛館休息。”

    “殿下,切不可妄信韓謙這狗賊的污衊之言啊”王琳惶恐叩頭說道,生怕他站起來走出大堂,便會有成百上千的悍卒圍上來將他剁成碎塊。

    沈漾知道與楚州合議是勢在必行之事,即便他與王琳身上有疑點,殿下暫時也不會拿他怎麼樣,但這將也更令他難以爲自己辯解,當下只能先站起來,朝楊元溥拜了拜,然後敦促王琳一起陪同阮延、殷鵬先離開。

    看沈漾這一刻似又哀老幾分,姜獲看着沈漾兩鬃白髮,心裏疑惑不解,實在不明白韓謙怎麼會覺得沈漾會有問題。

    只是背後涉及太深太複雜的鬥心鬥智,韓謙列舉的諸多疑點又不容質疑,姜獲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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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臣酒喝得有些多,要先還家休息,請殿下允許。”韓道銘見楊致堂等人還坐在原處,顯然是還要留下來與殿下商議如何收拾接下來的混亂局面,他的身份在這一刻變得很尷尬,只能站起來先避嫌告辭離開。

    楊元溥陰沉着臉點點頭,允許韓道銘離開;接下來自知沒有資格參與最機密事磋商的人相繼告辭離開。

    青陽郡主身爲側妃,不管私下裏怎麼樣,公開陪宴是可以的,但不能公開參與議論政事,這時候先返回內宅。

    偌大的廳堂很快就剩下楊元溥、張平、姜獲、楊致堂、李普、鄭榆、鄭暢、張潮數人。

    這時候殘宴撤走,佑大的廳堂擺着幾張長案。

    楊元溥盯住韓謙出城留下的那封信,差不多已有一炷香不吭一聲,靜寂的大堂叫衆人感覺彷彿靜坐幽寂的山谷裏。

    楊元溥不說話,張平等人坐在下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話纔好。

    韓謙這封信函裏的信息量太大了,明面上是指出沈漾、王琳兩人的可疑之處,提醒這邊在與楚州談判時,不要被沈漾、王琳牽着鼻子走,同時韓謙這也是爲自己當初擅往金陵從李普手裏兵權之事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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