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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投子博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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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後在箭場,韓謙是表現出幾次要跟楊元溥說話的樣子,但楊元溥並沒有給他單獨相處的機會。

    從箭場再回東院書堂溫習沈漾上午所傳授的功課,韓謙就不再找機會湊到楊元溥跟前去,而是跟馮翊、孔熙榮躲到角落裏說閒話。

    馮翊今日表現要比往規矩一些,但他疏懶慣了,練過一個時辰的騎射,筋骨酥軟,在臨江侯府又沒有丫鬟小廝跑過來幫他捏腿敲背、疏鬆筋骨,哪裏有心思溫習功課

    他拉孔熙榮、韓謙躲到角落裏,就忍不住從懷裏將投子拿出來拋着玩;郭榮以及新上任的侍衛營副指揮在外屋伺候着,沒事也不進來打擾。

    馮翊手裏拋玩的投子,是時下所興“五木戲”的賭具,是一種中間扁平、兩頭圓潤的小木板子,投子的正反面塗成黑白兩色,五枚爲一組,投出去五子全黑爲最優,四黑一白次優,其他爲“雜彩”,以此分勝負。

    五木戲是時下除“六博戲”之外,在世家公子間最爲流行的一種賭博遊樂,以往韓謙也頗爲沉溺其中,到金陵才三四個月,就輸給馮翊他們不少金錢。

    在融入夢境中人翟辛平的記憶之後,韓謙才知道在夢境世界裏賭博有那麼多精彩刺激的玩法,即便這段時間沒有想到盡一切努力去彌補之前六年的荒廢,他對五木戲、六博戲這些也變得索然無趣。

    韓謙挨着窗戶而坐,從馮翊手裏拿來一枚投子,跟夢境世界裏的骰子有些類似,但要簡陋得多。

    又興許夢境世界裏的骰子,就是從當世的五木戲投子發展起來的也說不定。

    韓謙正要將投子還給馮翊,看到楊元溥朝這邊瞥了一眼,他倒是沒有想去吸引楊元溥,心思岔到另外一件事情上去。

    他此時確信父親跟祖父、大伯、二伯他們是因爲理念上存在嚴重的分岐,以致這些年都不願意接受宣州的接濟,而他要獲得父親的信任,就不能再從韓記銅器鋪拿錢出來揮霍實際就是不能無故接受韓族的供養。

    不過,他這兩天半強制性的給範錫程、趙闊等人婚配妻子,又將一堆饑民子弟過繼到他們膝下,宅子裏一下子出來近五十口人要養活。

    家兵子弟都習武,消耗更大,這依靠父親的官俸、山莊的收成以及他偶爾能得的賞賜,已經遠遠不夠支撐。

    這兩天叫韓謙煩神的事夠多了,這時候才突然想到這事來。

    雖然夢境中人翟辛平的記憶融入血脈、靈魂之中,叫韓謙琢磨出不少諸多籌錢的點子,但都需要人手、都需要投入精力,然而韓謙在三皇子楊元溥身邊陪讀,除了重大節慶假日能夠休沐外,平時都脫不開身去做其他事情。

    手裏的這枚投子,叫韓謙突然想到所謂的賭博根本就不存在公平,即便不考慮博弈跟概率計算,夢境世界裏一些做弊手法,也是當世人絕對想不到的。

    就拿馮翊手裏擲玩的黑白色投子來說,就叫韓謙想起夢境中人翟辛平記憶裏有一段錢幣博弈的趣題來。

    雖說記憶有些模糊,但夢境中人翟辛平做股票投資,對博弈論的研究最爲透徹,韓謙細想了一陣,將紙筆拿來演算過,才確認是可行的。

    “你在鬼畫符什麼”馮翊看韓謙在紙上寫了一堆奇形古怪的符號,不知道在幹什麼。

    韓謙將一枚投子握到手心裏,跟馮翊說道:“有一種投子博戲,我能包贏不輸,你可相信”

    “怎麼可能”馮翊纔不信韓謙的話。

    韓謙在宣州雖然也放浪不羈,但宣州怎麼都沒法跟金陵比繁華,平時也就玩玩鬥雞鬥狗,論博戲之複雜,怎麼都不能跟金陵城裏的公子哥相提並論。

    再說韓謙剛到金陵城,跟馮翊他們在一起賭博,連褲子都快要輸掉,雖然韓謙這段時間不再出來的放蕩,但馮翊不相信韓謙有什麼玩法能包贏不輸。

    “你我各將一枚投子握在手裏,攤開後要是同黑,我輸你三錢,要是同白,我輸你一錢,要是黑白相異,你輸我兩錢,可好”韓謙笑着問道。

    馮翊再不學無術,但自幼也被強迫學過籌算,聽韓謙說過規則,心裏默然想了許久,怎麼也不明白這種玩法,怎麼可能韓謙包贏不輸

    “不信。”馮翊搖頭說道。

    “還有一個時辰才天黑,我們玩一個時辰,便見分曉了。”韓謙拍了拍系在腰間的錢袋,笑道。

    馮翊也是在歡場一擲千金都不會皺眉頭的主,幾百錢的小輸贏也就打發時間而已;再說他們這種玩法,也不會驚憂郭榮跑進來斥責他們干擾楊元溥溫習功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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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孔熙榮正百無聊賴,身子趴過來看韓謙與馮翊玩投子。

    李衝與楊元溥一字一句的推敲侍講沈漾上午所講授的鹽法。

    馮翊還是不信邪了,特地讓孔熙榮跑去隨從那裏拿來幾百枚銅子,每玩十把都要叫孔熙榮數一遍,最初幾個十把,馮翊還小有贏餘,他得意洋洋要戳破韓謙的大話,之後再玩下去,雖然有小輸,馮翊也沒有在意。

    在過二百把後,馮翊發現他讓孔熙榮拿着的錢袋裏,銅錢一點點的減少,都不到半個時辰,錢袋就已見空,才覺得詫訝。

    “怎麼可能會這樣的邪法”馮翊詫異的問道,“莫非你有什麼神通,眼睛能窺見我手心所握的投子”

    “我幼時在楚州得異人所傳的這種博戲之法,要是說透了,人人都能贏,又怎能叫神通”韓謙笑道。

    “你快說給我聽。”馮翊心癢癢的問道。

    “我以前沒有拿這辦法去賺你的錢物,此時又怎麼會教你學會這種博戲之法,去賺別人的錢物”韓謙故作清高的說道。

    馮翊好賭,雖然以前在韓謙這裏贏得不少錢物,但在外面跟其他公子哥博戲,十之六七都要是輸的。

    雖然馮家家大業大,不會介意一二百餅金子的來去,但輸的感覺總是不好的。

    “你要是僅僅將此法教我,又確實可行,我給你十餅金子。”馮翊纔不信韓謙的清白,當下就許以重諾。

    十餅金子相當於父親韓道勳三個月的官俸了,馮翊出手已經可以說相當闊綽了,韓謙卻不屑一顧的說道:“要是我們剛纔換成金制錢博戲,你說說你此時已經輸了多少錢物,我爲十餅金子,將此法只授給你一人”

    “你說怎的”馮翊心癢癢的給韓謙勾動起來,自然不會輕易放過韓謙。

    “除了十餅金子外,以後你每用此法與他人博戲,所贏我要分五成”韓謙說道。

    “你這也才太心黑了吧”馮翊叫道。

    “也只有這樣,我纔會閉緊嘴,不將此法傳授別人啊”韓謙說道。

    這種新玩法,不一定能得到廣泛推廣,而馮翊要是憑藉此法總是贏,時間一長就不會有人跟他玩了,不能做到細水長流,韓謙這時候開價自然要狠。

    “我怎麼知道你的辦法,我用了一定能行”馮翊懷疑韓謙會誆他。

    “我這辦法一聽就會,你可以當場找孔熙榮或出去找陳德驗證。”韓謙說道。

    “好”馮翊更在意贏的感覺,纔不會拿十餅金子當一回事,而至於以後也要等贏到錢纔會給韓謙分成,他總不至於會損失太多。

    韓謙附耳跟馮翊說了一會兒話。

    “這真能行”馮翊一臉的遲疑跟不信任,盯着韓謙問道。

    韓謙的辦法很簡單,就是讓馮翊心裏默數着,記得每二十把裏隨機出七把黑麪就行了,這是用博弈論算出來的投率,馮翊想破腦子都不可能窺破其中的奧妙。

    韓謙攤手笑道:“我幼時得異人所授,我也初時也是不信,但到今日無一失手只是我父親教導我低調做人,無意去搏賭神之名而已,此時將這機會讓給你,十餅金子真是便宜你了。”

    “你來賠我玩。”馮翊還是不信所謂必贏之法會如此簡單,當場就要孔熙榮陪他驗證。

    沒有相當的自制力或其他興趣愛好,當世豪族子嗣就沒有不好賭的。

    有時候天佑帝還不時邀親信之臣到宮中聚賭呢,不過天佑帝輸多贏少,常藉此拉攏與衆臣的關係,就不知道三皇子楊元溥有沒有學會這點。

    孔熙榮不知道韓謙跟馮翊說了什麼,但短短几句話就能讓動不動就輸得要他救急的馮翊成爲賭神。

    楊元溥到底沒有成年人的耐性跟沉穩,刻意疏遠韓謙大半天,這時候還是控制不住內心的好奇,注意力被角落裏的動靜吸引過去。

    “智者不博,博者不智。”李衝對韓謙的小把戲還是不以爲意。

    “智者不博,博者不智”,話出道德經,最直接淺顯的意思就是指聰明的人不與人博戲賭博,更深一層的意思則是告誡人不要輕易冒險。

    “智者不博,不過是不知博之智而已”韓謙見李衝這時候還不忘給他上眼藥水,隨口懟了他一句。

    見李衝瞪眼看來,韓謙聳聳肩,示意他看馮翊與孔熙榮驗證的結果便是,不要爭什麼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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