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夢山鬼谷，跟咸陽完全是兩個極端的天氣，這裏太陽高升，帶着一絲暖意，衛莊倒是顯得極爲愜意！
反倒是李斯，率領龍虎禁衛軍和影密衛，已經把此地團團包圍，甚至還有百戰穿甲兵和神弓手埋伏！
不難看出，他的神情是比較緊張的，畢竟他要面對的，可是昔日的天下第一劍聖，蓋聶！
作爲當年嬴政最信任的三個人之一，李斯對蓋聶的瞭解自然比其他人都要深刻，這個人，可不止是個劍癡！
“他來了！”微風浮動，衛莊睜開了眼眸，他朝李斯的身後看了過去，一道身影，悄然出現在李斯身後！
“我若要殺你，再多的人也護不住！”淡淡的聲音在李斯身後響起，李斯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你？”他一轉身，蓋聶就已經在他身後，蓋聶看着他：“我不殺你，是因爲你對大秦還有用！”
“你以鬼谷信物引誘我前來，不就是爲了殺我嗎？現在，我已經到了！”蓋聶淡淡的看着李斯：“你準備怎麼殺我？”
李斯神色一變，一旁的衛莊笑道：“這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丞相大人可能在想，要怎麼保住自己這條命！”
他看向蓋聶：“師哥，你這個樣子，可比之前有趣多了，你既然知道是陷阱，爲什麼還過來？”
蓋聶朝衛莊走了過來，他看着衛莊，神色平靜：“我來送你最後一程，你說過，要死在淵虹劍下！”
“當年那一劍，我欠你一命！”衛莊緩緩開口道：“好不容易還了那一劍，沒想到，臨死又要欠你一劍！”
“小莊，這裏本身就是我們的根，落葉，總要歸根的！”蓋聶平靜道：“現在，到了我們該歸根的時候了！”
“丞相大人！”蓋聶朝李斯看了過去，李斯一震，蓋聶平靜道：“不介意多給我一點時間吧？”
“總要讓我跟我師弟，選擇一下我們的埋骨之地！”蓋聶依舊沒有任何神情變化，李斯緩緩點頭：“可以！”
他擡頭，看向蓋聶：“但僅限於此山谷之中，皇太子有令，念你過往功勞，賜你一個全屍！”
他緩緩道：“並且，在你死之後，我們會厚葬，然後夷平這座山谷，讓後世之人，也無法打擾你！”
蓋聶看了他一眼：“順便告知天下，蓋聶叛秦，罪有應得，皇太子扶蘇，爲死在蓋某手中的三百甲兵，報仇了！”
“順便再次表明，大秦的秦律不可觸犯，也好叫他人知曉，皇太子不可忤逆，否則，我蓋聶就是下場，對嗎？”
“有時候，蓋某也覺得丞相真的很可憐，哪怕是身居相位，萬萬人之上，可是，你卻從來直不起腰桿！”
“你活得，真像大秦黃犬！”蓋聶神色淡然，李斯則是一顫，而後呢喃道：“可至少，我還活着！”
蓋聶帶着衛莊，來到了他們曾經練功的密室，李斯率領衆人，一直跟在身後，直到他們來到了石室之中！
蓋聶一甩手，淵虹就朝李斯呼嘯而來，落在了他的身前：“勞煩帶回去，告訴皇帝陛下，讓他保重！”
李斯撿起淵虹，而後揮了揮手，身後就有人端上來了兩杯毒酒，走到了蓋聶和衛莊的身旁！
“師哥，我們好像從來沒喝過酒？”衛莊看向蓋聶，蓋聶端起一杯酒：“現在一起喝了！”
“似乎，也算彌補了一種遺憾！”衛莊一笑，蓋聶都是一怔：“小莊，我已經，很久沒看到你笑過了！”
“因爲，我們都是不會笑的人，對我們而言，笑，太奢侈！”衛莊也端起另一杯，敬了蓋聶一杯，一口飲下！
蓋聶也同時一口喝了下來，他們兩人都看了對方一眼，盤膝而坐，同時閉上了眼眸，鮮血，從他們嘴角滑落！
看着這一幕的李斯，不免發出了一聲嘆息，身後的李由輕聲道：“父親，我們是直接平山嗎？”
李斯點了點頭：“這也是皇太子的意思，夷平雲夢山，從此世上無鬼谷，讓他們安息，也讓鬼谷一脈，安息！”
“兒這就去辦！”李由退了下去，就在這時候，李斯身後一陣騷亂，他轉頭看了過去，一道身影走了過來！
“讓她過來吧！”李斯吩咐了一聲，衆人散開，赤練一陣失神的從外面走了進來，呆呆的看着前方的衛莊！
“紅蓮，你很幸運，皇太子並沒有說要你的性命，他也用自己的行動救了你，你可以自行離開了！”
“只要你以後不再繼續反秦動作，大秦也不會追緝你！”李斯緩緩開口，赤練卻罔若未聞，她朝衛莊的方向走了過去！
看着已經閉目，沒有氣息的衛莊，身爲用毒高手的赤練如何看不出，他已經回天乏術，兩行淚水從她眼角滑落！
赤練慢慢的擡起了衛莊的臉龐，輕輕撫摸，極盡溫柔，她用自己的紅脣，慢慢的覆蓋上了他的嘴脣！
李斯趕忙提醒道：“他中的是劇毒，觸之必死！”
赤練卻彷彿沒有聽到一般，只是默默流淚，她是赤練，百毒不侵，天底下哪裏還有毒能夠毒死她呢？
“父親，已經準備好了！”李由這時候走了過來，李斯點頭，看向赤練：“紅蓮，我們準備把此地夷爲平地！”
“你隨我們一同離開吧！”李斯話音落下，赤練慢慢起身，卻走到了衛莊的身後，從身後緊緊地抱住了他！
“嗤！”她的鏈蛇軟劍從衛莊的胸口穿過，而後穿透了自己的胸前，環繞一圈，把他們兩人緊緊纏繞！
“這一刻，我們終於心連心，再也不用分開了，我，真的很開心！”這是赤練到達這裏說的第一句話，也是最後一句！
這一幕，讓門口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他們沒有想到，赤練來這裏，竟然是爲了殉情而來！
哪怕是如李斯，都不由神色震動，一旁的李由沉默了半響，才緩緩開口道：“父親，我們可以離開了！”
李斯看了蓋聶，衛莊和赤練一眼，輕聲嘆息，揮了揮手，淡淡吩咐道：“夷爲平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