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沉沉的雲層,一隻比飛機更大的赤紅色鳥頭!
單是一隻眼睛,就比一顆人頭都大!
“妖……妖怪啊!”一片死寂的沉默過後,不知是誰驚恐地喊了一句。
被吹倒一地的黑衣保鏢們,像是突然打開了某個開關一般,嚇得在睜不開眼的狂風中奔逃,有兩個不小心跨過柵欄,摔到樓下。
“保護糖寶!”慕霆琛看清怪鳥的視線,立刻喊道。
方昇反應過來,立刻彎下腰,將糖寶死死護在懷中。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怪鳥一個俯衝,鋒利的喙直接叼住糖寶的衣服,揚起翅膀,便飛向高空。
方昇的力量在它面前,就像是一隻螞蟻遇見了大象。他死死抱住糖寶,被怪鳥帶到半空,颶風化作刀刃在他的臉上、手上、衣服上割出道道血痕,終是體力不支,掉落在地,只能眼睜睜看着糖寶被怪鳥帶走。
慕霆琛:“追!”
顧不得思考,慕霆琛迅速下樓,拉着佐羅就跑出門,一人一輛車,追逐怪鳥的方向而去。
油門兒踹進油箱,輪轂擦出火花。沿着一條蜿蜒盤旋的山路,一路開到東海的懸崖邊,才猛踩剎車,堪堪停住。
怪鳥翱翔在驚濤駭浪的海面之上,回頭看他們一眼,昂頭降落在海中央的小島上。
一鳥兩人,隔着浩瀚的海洋,沉默地對視。
方昇和蘇婉緊跟着趕到,隨後趕到的還有接到報警電話來出警的警察和苑世朝夫妻。
蘇婉立刻就要找船,開到島上救糖寶。
方昇緊緊抱住她,理智告訴他,他們追不上那隻怪鳥。沒等他們登島,怪鳥就又會帶着糖寶飛走,那樣的話,一切的努力都只能是徒勞。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想辦法,查清怪鳥的資料,看看它到底是什麼,爲什麼要帶走糖寶?
慕霆琛拳頭緊握,英俊的臉上滿是憤怒,一拳砸向方昇。
“若不是你非得往天台上跑,糖寶就不會出事!”他怒吼道,滔天的怒意亟需找一個突破口。
方昇的憤怒只多不少,再也不顧知識分子的禮節,以拳頭回敬慕霆琛。
“你還有臉怪別人?要不是你突然來我們家鬧事,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方昇眼眶通紅。
蘇婉腿一軟,跌坐在地,淚水決堤。
“不要吵了,快想辦法救糖寶!”她怒喝一聲,將兩個男人重新拉回現實。
“那是……什麼?”一個小警察忽然驚叫出聲,渾身發抖,嗓音乾澀,“那個島,它在動!”
什麼?
衆人全都看向怪鳥,它明明沒有動,可是,它在人們的視野裏卻越來越小。所以,是它腳下的島嶼在向遠處移動!
那不是一座島!
那到底是什麼?
巨大的恐懼,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間。
苑世朝站在人羣之後,臉色慘白。
白瀟瀟的話,再一次在他耳畔響起。
“我們的世界出現了一個能毀滅世界的魔王……”
“你知道北辰爲什麼一直躲着糖寶嗎?”
所以……真得是……糖寶嗎?
天空中落下第一片雪花時,怪鳥、島嶼連同糖寶,一起消失在海平面。
*
一週時間,龍城出動了全城所有的直升飛機和遊艇,對整個海域進行了全方位地毯式搜索。
卻,一無所獲。
那隻突然出現的龐然大物,就像天空中掠過的黑影一般,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只留給人類無邊的疑惑和極度的恐懼。
全華國的動物學家都加入了對怪鳥的研究行列,然而翻遍國內外所有的科學資料,卻一無所獲。
有個小學語文老師舉着莊子的《逍遙遊》跟大家說,那隻怪鳥,很像鵬。而它腳下的那座島,應該就是鯤。
若是在從前,語文老師肯定會遭到羣嘲。可是,這一回,學術界集體沉默了。
專家們的沉默,引發更大的恐慌。
世界末日論,開始大行其道。
終於在y國祕密進行的研究,藏不住了。
*
慕霆琛纔不關心什麼祕密研究,摁掉從y國打來的一個又一個的電話,他腳下長了根一樣守在方家,只爲了第一時間得到糖寶的消息。
方昇跟他打了幾架,得知他是來找糖寶不是找蘇婉後,也沒力氣趕他走了。
兩個人眼睛裏全是紅血絲,頂着偌大的黑眼圈,鬍子拉碴地守在電話機前,期盼着搜救隊能給他們提供最新的消息。
可是,搜救前方打來的電話卻越來越少。
整個方家,都籠罩在陰影裏。
苑世朝時不時過來坐坐,卻沉默地很,什麼話都不說,只是一根接一根得抽菸。
直到有一天,他接到了苑北辰打來的電話。
“我用軍方衛星找到了怪鳥,座標發給你。我現在正趕往目的地!”
電話裏,傳來直升機螺旋槳的聲音。
苑世朝想跟他求證,糖寶真得是毀滅世界的魔王嗎?電話卻掉了線,再打過去,沒信號了。
手機裏躺着一條短信,是兒子發來的經緯度座標。
苑世朝沉默半晌,狠狠摔掉手裏的煙。
“ctm,魔王又怎樣?毀滅世界又怎樣?她是最可愛的小糖寶啊!”
他將經緯度座標交給警方,一行人全都坐上搜救的直升機,浩浩蕩蕩地向目的地出發。
搜救隊的直升飛機出發以後,另一架印着“東方”二字的私人飛機也跟着緩緩起飛。
突然出現的怪鳥,暴露了糖寶的真實身份。東方衍確定,她就是《究極令》上所說的“穿越者”。
隔着眩窗,東方衍垂眸看着冬日的海面,久久不語。
終於可以完成祖先傳下的任務,可是,他卻感覺不到開心。
東方恕和東方瑩瑩也一併上了飛機。
東方恕不停地追問父親,所謂的使命傳承真得比一個孩子的生命更重要嗎?
那可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啊!
東方瑩瑩鮮少在人面前哭:“爺爺,您非要動糖寶的話,我要怎麼跟方小西交代?”
“若您非要動糖寶,就先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東方恕怒斥女兒:“小小年紀,說什麼呢?你要好好活着,讓你爺爺踏我的屍體!”
反正沒了青花瓷,他活得也不得勁兒。
東方衍回頭看向二人,微眯的眸子裏藏着幽深的光,良久,他嘆口氣道:“若《究極令》裏所寫都是真,穿越者不死,不止你們倆會變成屍體,整個世界都會變成一座屍山!爲全世界舍一人,還是爲一人舍全世界,你們自己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