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陸氏父子推來推去，誰也不願意親自去找外婆，糖寶更煩他們了。
“哎呀，你們到底商量好沒有？到底誰去？”
她走到陸建嶽面前，小大人一樣，抱着雙臂問道。
陸子濤看看快要被氣炸了肺的老爸，尬笑地對糖寶說：“小糖寶呀，你忘了嗎？你苑伯伯派人監視着我和你爺爺呢，我們倆現在都出不了遠門！”
“他不是我爺爺！”糖寶立刻察覺他話裏的貓膩，反駁。
“不去就不去，反正我外婆也不會讓我認你們這些壞人！”
糖寶嘟着小嘴，跑回方昇身邊，一擡腳就坐在方他的大腿上，樂顛顛兒地搖晃着兩條小腿，對陸氏父子道，“回去吧，快回去你們家去吧！不要再來啦！”
陸氏父子：“……”
“小糖寶呀，你怎麼知道，你外婆一定不會同意呢？”陸建嶽面子掛不住，自己給自己找臺階下，“說不定，她老人家會同意呢！”
爲了跟糖寶拉近距離，陸建嶽變本加厲地胡謅：“你外婆給我託夢，讓我好好照顧你！”
糖寶用一種“讓你死的明白點兒”的眼神兒，盯了陸建嶽一會兒。
她從小挎包裏拿出粉色的小手機，撥通京城某臺固定座機的號碼，幾分鐘後，電話裏傳來鄭秀禾喜悅的聲音：“小糖寶！”
“外婆，姓陸的老頭兒天天來我們家，要讓我跟他姓。他還說，你給她託夢……”
鄭秀禾一聽這話，聲調立刻拔高好幾度：“糟老頭子，壞得很！居然敢咒我死？！”
陸建嶽陸子濤，倆人都瘋了，好嗎？
說好的陰陽兩隔呢？
怎麼就通上電話了呢？！
祖國的通信事業，已經發達到穿透次元壁的地步了嗎？！
電話裏，鄭秀禾中氣十足地罵了陸家祖宗十八輩兒。
差點兒把陸建嶽給罵哭嘍！
陸建嶽不敢得罪她，只能小聲央求：“老姐姐，咱們文明溝通，行不行？”
“人與人之間才需要文明溝通，我與老狗之間不需要！”鄭秀禾再度爆出幾句國罵。
鄭秀禾是山野村婦，不像秦沐香一般有着大家閨秀的矜持，惹她不爽了，她一定罵到對方心肌梗塞、懷疑人生。
糖寶悄悄把手機音量調到最大，翹着小腿兒，笑眯眯地看着陸建嶽和陸子濤越來越黑的臉。
“外婆，我跟他們講，你不同意我去他們陸家。他還不信，非說你同意！”糖寶聽外婆罵人，聽得心裏痛快，故意告狀。
鄭秀禾：“mlgb，給他臉了，是嗎？！”
最後，鄭秀禾嚴肅聲明：“糖寶這一輩子只會姓方，跟陸家沒有半毛錢關係！”
陸建嶽被罵得心絞痛，手捂着胸口，有氣不敢發：“老姐姐，你當初可是跪在我家門前，信誓旦旦地說糖寶是陸子濤的女兒……”
“我瞎說的，我就是在訛你，怎樣？”鄭秀禾斬釘截鐵道。
陸建嶽氣得臉色鐵青，張了半天嘴，愣是沒說出一句話。
他完全沒證據，證明糖寶是他親孫女！
即便知道鄭秀禾在撒謊，他也毫無辦法。
糖寶笑嘻嘻地誇讚外婆，隨後，掛斷電話。
“怎麼樣？我就說，我外婆不會同意我姓陸的吧？！”她仰着小下巴，對陸氏父子重複道，“走吧走吧，別再來了！”
陸子濤：每次都加一句‘別再來了’，是多不想見到我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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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建嶽平日裏都是一副暴發戶的嘴臉，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氣？！
他見帶走糖寶無望，立刻氣急敗壞了：“既然不肯把糖寶給我們，那麼好，還錢！今天，必須把你們方家欠我的錢，都給還嘍。”
此話一出，方家人神情立刻凝重起來。
方昇把糖寶放到蘇婉懷裏，站起身：“錢，我方昇一定會還。但是，約定二十年還款期沒到，沒有現在就還清的道理。”
陸建嶽小人得志地冷笑道：“合約中，還約定了蘇婉要在我陸家做二十年幫傭。你們，遵守了？”
自從打了陸建嶽一巴掌後，蘇婉就再沒到陸家工作過。
此時，陸建嶽把合同搬出來，確實是方家理虧了。
可是，方昇是絕對不會讓妻子再去陸家受氣！
“是不是，只要我還清債款，你們就不會再來騷擾糖寶了？”方昇問。
陸建嶽輕蔑地看着方昇：“只要你有能力還清！”
五百萬的債務，十幾年間，方家已經還了一半，不過，其中大部分是通過抵押洋樓、變賣家產的方式還掉的。
陸建嶽斷定，靠方昇那三瓜兩棗的工資，他一輩子都不可能還清欠款！
“好，我今天先還你十萬塊！”方昇咬牙道，“其餘的錢，你容我一年時間。”
爲了保護糖寶，小東留下的錢，他不得不用。
陸建嶽嗤笑：“給你時間，倒是可以。可是，今天，必須還十一萬，否則，免談！”
他知道方小東有十萬塊獎金，就故意爲難他們。
所謂“一分錢難倒英雄漢”，陸建嶽不往多了說，只增加“一萬塊”，用意就是要好好羞辱一番方昇！
“怎麼？多一萬，你都拿不出來？！”見方昇沉默，他笑得更大聲，“你爸爸要是知道你這麼窩囊，非得掀了棺材板兒！”
方小西捏着拳頭，真想砸陸老東西的臉上。
秦沐香悄悄抹眼淚，蘇婉一時沒了主意。
方昇低下頭，拋掉所有尊嚴，想再跟陸建嶽討價還價一番。
他現在手裏，最多隻能再拿出八百塊錢。
他剛想問，十萬零八百，行不行？
卻忽然聽到糖寶開口問了一個跟債務無關的問題：“你辦公室那把椅子，值多少錢？”
陸建嶽不假思索地炫耀：“一萬塊。”
說完，還不忘打壓糖寶：“你家三間破平房，全賣了，都不值我一把椅子錢。小糖寶，你還看不清，該跟誰走嗎？”
糖寶笑眯眯：“我該跟誰走，不重要。你把椅子搬走吧！”
說完，她就大聲對方昇道：“爸爸，十一萬湊夠了。”
陸建嶽聽得如墜雲霧：什麼意思？什麼椅子？怎麼就湊夠了？！
方小中反應最快，火速把轉椅推到陸建嶽面前。
陸建嶽看着風吹雨淋，被孩子和狗糟蹋得不成樣子的真皮轉椅，雙目不自覺地瞠大：“這是……？”
糖寶樂不可支，笑聲如靈泉一般，故意用播音腔耍寶：“這不是一把普通的椅子，這是一萬塊錢吶！”
陸建嶽：“我是說，我的椅子價值一萬塊。不是隨隨便便什麼椅子，都……”
方家五兄弟，異口同聲。
“這就是你的椅子！”
陸建嶽：“……！”
他差點兒兩眼一翻，氣死過去。
他的寶貝椅子，竟然被狗給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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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刁難，被糖寶輕輕鬆鬆就給化解了。
方昇遞給陸建嶽錢的時候，分明看到他眼底委屈的淚水。
陸建嶽：“其餘的錢，春節前，必須還我！”
春節前？
現在距離春節，只有兩個多月的時間，要還兩百多萬？！
方昇驚到埡口。
“你等一下。”蘇婉從屋子裏出來，叫住陸建嶽。
她手裏拿着一塊綠玉佩，快步走過去。
這是陸建嶽上次來時，要給糖寶的傳家寶，後來，他被兩隻狗給咬跑了，沒來得及帶走。
恩怨歸恩怨，但，方家人不會昧下陸建嶽一毛錢的東西。
蘇婉剛想把玉佩還給陸建嶽，卻忽然聽到秦沐香急促地叫她：“給我看看。”
蘇婉依言，把玉佩遞給婆婆。
秦沐香雙手將玉佩捧到眼前，反覆不停地查看，用指腹摩挲着玉佩上的紋路。
她驚詫地瞪圓了眼睛，顫聲道：“這塊玉佩，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