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聊齋》的恐怖氛圍下，被糖寶出其不意得一嚇。
從方小止到方小西，無一例外，全部尿了褲子。
丟人丟大啦！
蘇婉和秦沐香第一次面對五個兒子同時尿褲子的情況，頓時，捧腹大笑。
苑北辰笑得肚子疼：“糖寶，你太牛啦！”
“我要重新糾正一下剛纔的話，恐怖片不僅能把孩子嚇得尿牀，還能嚇得尿褲子！”
苑北辰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牆，笑得眼淚都快飈出來了。
糖寶頂着個巨甜的水晶柚，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半天沒搞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兒。
“哥哥們真是膽小鬼呢！”
她想了許久，得出結論——自己比哥哥們都勇敢！
她頂着柚子，一晃一晃地走到蘇婉身邊，靠近媽媽懷裏：“糖寶看了更恐怖的電視，都沒有害怕呦！”
蘇婉誇她：“糖寶真棒！”
方小東見苑北辰回來，悄悄把書歸位，若無其事地踱步到東間屋，看弟弟們換褲子去了。
方小中滿臉通紅，使勁兒往下扯溼褲子：“糖寶吹牛，世界上根本就沒有比《聊齋》更恐怖的電視！”
球球蹲在鳥窩裏，眼睛圓溜溜地注視着兄弟幾個。
方小西被盯得害臊，命令它：“閉眼！不許看男生脫褲子！”
“啾啾~”
球球立刻把頭鑽進棉絮裏。
方小西換好褲子，一拍方小中腦袋：“不許說糖寶吹牛！糖寶說有，就一定有！”
方小南：“我們問問糖寶，就知道啦！”
幾兄弟換好褲子，又羞又臊地不好意思出去，只能把糖寶召進屋。
“糖寶，你說，什麼電視最恐怖？”方小中迫不及待地問。
糖寶滿臉自豪，卻機靈地沒有回答問題，而是說了句：“如果你們承認我看的電視更恐怖，就必須承認，小止是弟弟，我是姐姐！”
哥哥們都知道兩個小傢伙打的賭，完全不顧方小止的反對，立刻答應糖寶。
糖寶笑嘻嘻地在房間裏踱步。
“我看的電視裏，有一個很厲害的蛇精，長得很恐怖呦！彩虹哥哥說，蛇精比狐狸精恐怖多了！”
此話一出，被嚇掉魂兒的哥哥們，立刻腦補出恐怖畫面，個個脣角緊繃，臉色又白了三分。
“不光有蛇精，還有蠍子精、蛤蟆精、蜈蚣精……好多妖精呢！”糖寶伸出兩隻小手，做出嚇人的動作，故意嚇唬哥哥們。
方小中真被嚇到了：“這……這麼多妖怪？！”
“那當然！”
糖寶強調重點：“這麼多妖怪，糖寶一丁點兒都不害怕呦！”
“除了妖怪，還有恐怖的山洞，妖怪會在山洞裏喫人吶！嗷嗚！”
糖寶張牙舞爪地，撲向方小止。
方小止嚇得往方小東身後藏：“哎呀，糖寶好可怕！”
糖寶：“我就說，我看的電視更恐怖嘛。小止，你現在必須叫我姐姐呦！”
方小止心不甘情不願，但是，卻沒有辦法，只能願賭服輸。
“姐……姐姐！”他低着頭，聲音比蚊子的聲音還小。
555……
哥哥沒做成，反倒變成弟弟了，小止好想哭！
糖寶卻開心極了，捧着球球在屋子裏轉圈兒。
“噢，我有弟弟嘍！弟弟不怕，姐姐以後會保護你呦！”
方小東眉心微蹙，總感覺哪裏不對。
“糖寶，你看的電視，叫什麼名字呀？”他問。
“名字？”糖寶歪着頭，想了想。
她只看得開心了，沒注意電視名字叫什麼，不過，好像是有些印象的，叫……叫什麼來着？
“胡……？”她記起第一個字。
門外，忽然響起一陣悅兒的自行車鈴聲。
“爸爸回來啦！”
糖寶一開心，就把所有問題都拋在腦後了，開心地衝出屋子，抱住方昇的大腿。
方昇把糖寶抱到自行車的橫樑上，喜歡了一陣子後，發現院子裏有點兒空。
他疑惑地問蘇婉：“兒子們呢？”
此時，兒子們在自己的房間裏。
方小東猛地一擊掌：“我知道糖寶看的是什麼電視了。”
五個弟弟立刻湊了腦袋過來，一個比一個好奇。
方小止更是特別想要知道答案，他必須搞清楚，自己到底敗給了哪部神劇！
方小東：“《葫蘆兄弟》。”
衆弟弟：“額……”
方昇在屋子外面喊：“全部給老子出來，老子給你們帶冰糖葫蘆回來啦！”
六兄弟害臊歸害臊，但是，完全抵抗不了冰糖葫蘆的誘惑，立刻跑到院子裏。
苑北辰站在堂屋門口，燈光照不到的黑暗裏，安靜地看着六兄弟圍在方昇的自行車前，方昇從書包裏，掏出包裹着糖衣的冰糖葫蘆，一人一根地發給他們。
無言的父愛，撲面而來的煙火氣。
他心裏有個洞，眼前的一切，那些他未曾擁有過的被寵愛過的童年，都屬於那個洞。
苑北辰心裏微微發澀，他知道，自己在幸福面前，永遠是個外人。
他刻意沉默着，把自己變成空氣，就不會尷尬。
終於，方昇書包裏的冰糖葫蘆，全部發完了。
苑北辰的眸光徹底荒涼了下去……
果然，那些熱鬧的親情，都與他無關。
像往常一樣，苑北辰只想默默走開，卻忽然聽到糖寶說：“爸爸，彩虹哥哥還沒有冰糖葫蘆呢！你有給彩虹哥哥買一根嗎？”
甜甜的一句話，像是一隻小手伸進苑北辰的心裏，撥了一下他心裏扎着的那根刺。
疼！
疼得鑽心！
疼得苑北辰眼眶止不住得發燙。
呵，怎麼可能有人會把他當成孩子，給他買……
“唉，看賣糖葫蘆的老伯太辛苦，就把他的糖葫蘆都包圓兒了，剛好多出一根來！”
方昇故意說得很苦惱的樣子，捏着一根在燈光下閃着紅寶石般光澤的冰糖葫蘆，伸向苑北辰：“給你喫吧！”
苑北辰滿臉的不敢置信，暗金色的眼睛重新煥發光彩。
一滴淚，悄無聲息地滑落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