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真是我!”方小西再一次強調。
方昇看着自家二兒子,滿臉“你當老子是蠢貨嗎?”的表情,手中的戒尺,遲遲不肯落下。
方小西急了,撅着屁股,梗着脖子跟親爹喊:“爸,你打我呀!趕快打,打完咱喫飯!”
反正方小西被打習慣了,不差這一回。
被打都是小事,耽誤了喫飯,餓着糖寶,他會心疼的。
方昇發現,他家這個老二,每天都在做一場名叫“一千種踩親爹尾巴的妖嬈姿勢”的大秀,分分鐘能把他給惹毛了。
“就你那個智商,能出什麼好主意?還不肯說實話嗎?!”方昇氣得額角青筋暴起。
臨近放學時間,秦沐香火急火燎地到鄰居家給他打電話,說家裏出事了。
方櫻也打電話到他辦公室,說有大事跟他講。
在幼兒園的老園長辦公室裏,看完今天的新聞。
——糖寶是草編玩具傳承人!
——糖寶用兩元錢抽走所有獎品!!
——糖寶買走所有家畜!!!
並且,他還親眼看到動物們排隊上廁所的詭異場景!
方昇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進錯了劇本了?!
後來,老園長跟他解釋,說一切都是某個富家少爺的策劃,他才終於迴歸現實。
作爲一個父親,方昇絕對無法容忍自己家寶貝女兒被別的男孩子惦記,富家少爺也不行!
不過,他現在,最先要解決的,是自己六個兒子逃課的問題。
先解決自己家兒子,再去解決別人家兒子!
解決問題的思路,他清晰着呢!
(哈哈,清晰啥呀?苑北辰是他能解決得了的?!)
現在,方昇自認爲已經知道全部真相了,可是,兒子們嘴巴還硬得很,偏偏不肯把背後的什麼“苑大少”給供出來。
“是非不辨,長大必定作奸犯科!”
方昇氣急,揚起手中的戒尺,使勁兒打在方小西屁股上。
方小西眉頭緊蹙,咬着牙,硬是沒吭一聲。
“還不肯說?”方昇揚起手還要打。
忽然,模糊的視野裏,跑進來一個小肉糰子,一把抱住方小西的大腿,擋在方昇的戒尺前。
“爸爸,爸爸,不要打二哥!”糖寶兩隻小肉手高高揚起,護住方小西的屁股。
方昇緊急“剎車”,戒尺纔沒有打到糖寶手上。
“糖寶?”
天比剛剛更黑了幾分,如果不是糖寶開口,他又要錯以爲是王叔家的大黃狗了。
唉……
沒有眼鏡,真不行!
糖寶兩隻手始終捂着方小西的屁股:“爸爸,不怪哥哥們,是糖寶的主意。糖寶……”
糖寶本來說話就不太清楚,一着急,就更說不明白了。
“糖寶乖,去跟媽媽玩兒。”
方昇喊蘇婉,讓她過來抱糖寶。
蘇婉卻不着急,拎着鍋鏟站在廚房邊兒:“糖寶有話講,你讓她講完。”
方昇向來尊重妻子的意見,可這一次,他真得感覺妻子在胡鬧了。不過,還是耐心地給了糖寶發言的機會。
然而,等了好一會兒,都沒聽到糖寶的聲音。
方昇低頭,湊近她的小臉兒,纔看清楚她在做什麼,差點兒笑噴了。
糖寶正鼓着兩個小小的腮幫子,隔着方小西的褲子,“呼呼”地使勁兒吹氣。
一邊吹還一邊說:“糖寶給二哥哥吹吹,吹一吹二哥哥就不疼了!”
方昇忍俊不禁,心想,咱寶貝閨女吹出來的一定是仙氣,一吹就不疼。
他還沒來得及收回笑容,糖寶忽然拉住他的手。
“爸爸,你也幫二哥哥吹一吹,好不好?爸爸吹一吹,二哥哥就更不疼了。”
方昇:“……”
靠着牆根兒的五兄弟:“噗,哈哈哈……”
“我不要!”方小西強烈抗議。
他早就鬧了個大紅臉,只是強裝鎮定,如今,聽到糖寶的餿主意,嚇得立刻兩手捂住屁股,跑回兄弟們的隊伍裏去了。
天啊,太可怕了!
被爸爸吹氣,比捱打恐怖一千倍!
槐花巷三劍客,紅星第一校霸,老爸戒尺之下絕不低頭的勇士,這次徹底慫了!
他嘆口氣,無奈地對自己兄弟們說了句:“我盡力了。”
方昇管教兒子的氣氛,被糖寶徹底打破了,他無奈地丟掉戒尺,頹喪地坐回椅子上。
糖寶牽着方昇的大手,依偎在他懷裏,悄悄說:“爸爸,糖寶告訴你一個祕密呦!糖寶和哥哥們,今天賺了好多錢!”
方昇:知道啦,知道啦,整個龍城都知道啦!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方家窮到要讓孩子上街賺錢了。
方昇嘆口氣,泄氣地教育兒子道:“你們說說你們,咱們家雖然窮,但是,學習和生活上,哪一點虧待過你們了?你們到底爲什麼,要逃課出去掙錢?!”
方小東從書包裏拿出嶄新的眼鏡盒,放到矮桌上。
看清楚眼鏡盒的時候,方昇霎時愣住。
胸口,像是被人狠揍了一拳,很痛,卻又有着火辣辣的熱意,蒸騰而起。
糖寶把金絲邊眼鏡拿出來,幫爸爸戴上。
方昇的視野,瞬間清晰了。
“爸爸戴上新眼鏡,好漂亮!”
糖寶果斷拍爸爸馬屁,她還不會說“帥”,只會說“漂亮”。
方昇把糖寶抱進懷裏,擡頭就看清楚六個兒子衣衫凌亂、狼狽不堪的模樣。
方小西臉上滲着血跡,方小止連褲子都沒了,只剩一條小內褲……
他一個一個看過去,心裏瞬間就不是滋味兒了,眼眶一酸,就抱住糖寶,把臉埋在她的頭髮裏,悄悄流眼淚。
“爸爸,你在發抖嗎?”糖寶小聲問。
方昇抽抽鼻子,強忍着淚意,對糖寶說:“糖寶乖,爸爸去屋裏批改作業,你讓哥哥們快點兒洗臉洗手,準備開飯。”
說完,他就躲進了屋子裏。
方昇把頭埋進被子裏,嚎啕大哭,哭得渾身發抖。
蘇婉走進來,拍着他的後背,安慰他:“好啦,好啦,孩子們懂事,你還不開心呀?訓兒子還把自己給訓哭了?像個小孩子似的!”
方昇從被子裏出來,靠進蘇婉懷裏,不停地抽泣:“就是他們太懂事,我才捨不得。我還打了小西,我是一個壞爸爸!”
他自責的樣子,像極了一個小孩子,蘇婉又心疼,又覺得好笑,只能安慰他。
“算了,算了,小西不會怪你的。”
過了好一會兒,方昇才穩住情緒,發誓:“我以後一定會對孩子們好,更好,世界上最最好!”
蘇婉笑着摸摸他的頭,用哄孩子的口氣:“好啦,好啦,相信你,你是世界上最最好的爸爸!走吧,咱們喫飯去!”
“等一下。”
蘇婉已經走到門口了,聽到他的聲音,又停住腳步。
方昇背對着她,默默擦乾眼淚,回頭衝她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我戴這副眼鏡,帥嗎?”
蘇婉忽然有一種想要掐死他的衝動!
晚飯時間,方家沒有像往常一樣在屋子裏喫,而是拖了根電線出來,在院子裏挑了一隻燈泡。
方小中疑惑:“爸爸,我們爲什麼不在屋子裏喫飯了?”
方昇:“你去屋裏看一眼,就什麼都明白了。”
方小中放下碗筷,“噔噔噔”跑進屋子,之後,卻就再也沒出來,屋子裏一片寂靜。
四個哥哥和小止,跟進屋子,看看他到底怎麼了。
一進屋,就看到方小中站在堆滿整間屋子的箱子中間,目瞪口呆。
而那些箱子,全都是當今最流行的高端家電。
五兄弟的表情,瞬時變得跟方小中,整齊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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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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