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稀了奇了。
藍七七唏噓道，“咦耶，你居然會懂得先照顧蘇顏了？”
唐惟當場臉色一拉，翻過去倆眼神殺，藍七七往徐聖珉背後一躲，縮着脖子嘟囔，“那不是某人之前評分太低麼，現在我可得好好觀察觀察你洗白了沒。”
唐惟呵呵冷笑，將蘇顏抱在懷裏直接走了出去，那氣勢，沒說一句話面前的人就主動讓開了路。
就跟少年天子一般，他堅挺的背影一路走到了酒吧門口，背後光怪陸離羣魔亂舞，而他的背影冰冷又蒼白地斧劈了這躁動不安的場所，格格不入又死死釘在了他們的眼睛裏。
一路出門暢通無阻的唐惟抱着她走遠，回到停車場裏，將車後排打開。
蘇顏被唐惟抱得緊緊的，她下意識用臉蹭了蹭唐惟的睡衣，覺得質感很舒服，又蹭了一下。
再蹭，再蹭——
唐惟沉默幾秒，放下她，之後像是擼狗一樣伸手——按在她頭頂。
一，頓，狂，擼！
蘇顏迷糊了，眼裏都在冒星星，躺在後排說，“你幹嘛？”
唐惟收回手，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面不改色，“沒什麼，你頭髮上粘東西了，替你拿掉。”
蘇顏髮絲凌亂地落下來，傻乎乎地說，“哦，謝謝您。”
謝謝您。
唐惟被她氣笑了，“您？”
蘇顏說，“全世界都在想要我和你拉遠關係。我還是用尊稱吧。”
“用‘您’稱呼，怎麼也是得上了年紀比你大的吧。”唐惟喉結上下動了動，白皙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可是這一刻——蘇顏卻覺得他好像在笑。
“叫聲哥哥聽聽。”
那一瞬間，驚天浪潮轟然而來，將她吞沒。
“小哥哥，你怎麼總是冷着一張臉。”
“小哥哥，我媽媽不讓我找你，下次遇見我，你當做不認識我就好了。”
“小哥哥，我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我以後每年都會記得的！”
可是那一瞬間的回憶高峯過去之後，她被無助地推上了回憶的懸崖，跌跌撞撞的時候，失重感毫不留情地將她拽回冰冷的現實裏。
“我沒有哥哥。”
蘇顏瞳仁渙散，如同瀕死時一點點抽空稀釋的理智，她喃喃着，“我弟弟也沒了。”
蘇堯啊，如果你還活着，今年是幾歲了呢？考研成功了嗎？管理爸爸的家族企業……會不會已經蒸蒸日上了？
蘇堯啊……堯堯啊……
蘇顏不知道爲什麼，明明是醉酒狀態，明明腦子都無法做出正常思考，卻還是茫然地睜着眼睛掉下了眼淚來。
唐惟心臟深處傳來劇痛，男人的手指死死收緊，走到前面駕駛座抽了一張餐巾紙，給蘇顏擦了擦眼淚，問她，“肚子還疼嗎？”
“慢慢消化了，就不疼……”蘇顏聲音發顫，“這不會有什麼大問題，我也就喝了一杯不多，最多一時半會上頭罷了，她也害不着我。”
害不着我……
別怕了，天底下，再也沒人可以害我了……
酒意下她張着嘴卻依舊覺得無法呼吸，所有的一切將她逼得喘不過氣來，舊景重現在她腦海裏，像是夢魘一般不肯放過她。
那些惡意，敵意，殺意，一點點剝光她所有的防禦。
別再……害我了。
適可而止，也該……放過我了吧？
蘇顏卻控制不住眼淚，“害人的那個，是我。”
那一刻，唐惟萬箭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