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欒清標不再多言，池小魚的臉色卻不太好。
她最痛恨來自他人的憐憫。
“好像有動靜。”她找了個拙劣的藉口，“我去看看。”
將弟弟輕輕枕在包袱上，又蓋上斗篷，池小魚的身影一晃，消失在黑暗中。
欒清標哎呀哎呀的抓抓頭，嘀咕道：“我說錯話了啊。”
陸遠的好奇心完全被勾起來。
欒清標和池小魚的對話，就像打啞謎一樣，陸遠完全聽不懂，但好想知道他們到底說了什麼。
什麼居戎？什麼池景澄？爲什麼池小魚會很生氣的離開？
欒清標招架不住陸遠的詢問，便道：“哎呀這種事情說起來很長啦，你一個華族知道這些沒什麼用。”
“你剛吃了我的東西。”陸遠威脅道，“你想不想現在吐出來。”
欒清標針鋒相對：“你在柴桑也吃了我好多天，你喫的住的都是我的。”
“我幫你救了村民。”
“然後你宰了郡守大人的好大侄兒！”
互相語言攻擊幾輪，欒清標哈哈笑道：
“好了好了，那我就給你說說她的事情吧。”
“不過要了解居戎領的情況，事情得從頭說起。”
天虞神話中，一位名叫【祖靈】的神祇創造了天虞世界。
祖靈創造了一萬種不同的生靈，統稱萬靈。
爲了讓萬靈能夠有地方生活，祖靈又創造了天虞世界的日月星辰山川河嶽。
那時候，萬種生靈在天虞世界繁衍生息。祖靈也在大地上行走，慷慨的向萬靈傳授修煉的方法。
那是一個黃金般的上古時代，得到祖靈指點的生靈們，成爲移山填海無所不能的絕強者。
但這樣黃金般的時代很快結束，因爲那些絕強者們爭鬥不息，殘酷的殺死彼此。
甚至，他們試圖竊取祖靈的力量。
祖靈對自己的造物非常失望，他降下滔天洪水，殺死了絕大部分萬靈。
之後，祖靈離開這個世界，再也沒有回來。
這是上古時代的傳說，僅存在於巫神教最古老的教義中，沒人知道那個名爲【祖靈時代】的過去距今究竟有多久。
祖靈時代之後，天虞世界又度過了漫長的【飄渺時代】。
在這個時代中，文明稍許萌發，但強大的修道者，纔是世界的真正主宰。
飄渺時代的修道者們認爲，上一個時代的絕強者們互相殺戮是錯誤的行爲。爲了祖靈有一天能夠回心轉意回到天虞世界，修道者們放下武器，熱衷於坐而論道。
這個時代特別和平，文明不斷髮展，在大地上已經逐漸有了國家的雛形。
田園牧歌般的飄渺時代，結束的非常突兀。
一萬多年前，極西之地，亙古平靜的魔淵忽然沸騰，無數深淵魔族從其中爬出。
他們是地獄中的惡鬼，他們神力無敵，數量衆多，很快席捲大陸，無數生靈被屠殺。
修道者們組織起堅決的抵抗，可惜他們長年坐而論道，早已生疏了殺戮的技巧。
魔族似乎無窮無盡殺之不完。修道者們節節敗退，最終帶領剩餘的生靈退守天虞世界的六個洞天小世界。
這一退，就是三千多年。這些年，被稱之爲【羣魔時代】
天虞的生靈們在洞天世界中緩慢恢復力量，修道者們咬牙切齒的舔舐傷口。他們拋棄毫無意義的論道，專注研究如何殺戮魔族。
三千多年的洞天世界，許多種族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祖靈創造的萬靈，最終只剩餘大約一百個種族。
但也有六個種族不斷髮展壯大，從百族中崛起：
掌握天空力量的羽族；
掌握大地力量的巖族；
掌握海洋力量的水族；
掌握御獸力量的琴族；
掌握生命力量的欒族；
掌握巫術力量的巫族。
這就是【六柱族】的起源。
六柱族的力量不斷壯大，只等一個反攻魔族的契機。
距今6422年前，這個契機出現。
那一年，從巫族中走出一位神祕青年，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自稱霸王。
霸王的強大，獲得了六柱族的認可。在他的率領下，六柱族第一次嘗試聯合。他們立下神聖盟約，組成聯軍，反攻在天虞世界盤踞的魔族。
這就是六柱軍的起源。
霸王無比強大，魔族無法抵擋，不到三十年時間，魔族勢力被驅趕到幽冥走廊以西的狹小地域。
但在這裏，六柱軍遇到真正的麻煩。因爲距離魔淵太近，魔族的力量越發強大，六柱軍的力量越發衰落。
久攻不下後，霸王用他的赤龍劍在幽冥走廊的入口處留下一道劍痕，這道劍痕化作一條綿延百里的堅固城牆。
站在城牆上，霸王這麼說道：
“我們暫時無法徹底消滅魔族。”
“我們需要更多更強大的力量。”
留下六柱軍在城牆上防禦魔族，霸王回到天虞大陸的中心，建立天虞帝國。霸王自封皇帝，他發誓將以整個帝國的力量，徹底剷除魔族。
那一年，是帝國元年。這一年，羣魔時代結束，天虞世界進入帝國時代。
“霸王就是現在的皇帝陛下？”陸遠喫驚問道。
“當然。”欒清標答道。
陸遠趕緊從口袋裏拿出一枚玄金幣，錢幣上有着皇帝的側臉像。這是一位相貌嚴肅的中年人，以前沒啥感覺，沒想到居然這麼牛批。
這等於說是神話傳說中的人物，竟然一直活到現在，並且自己不久之後還要進行御前比武爲他慶祝壽辰。
有一種奇妙的歷史參與感。
這些知識，學校裏可沒有教。偶爾聽楊令儀提到過一些，但沒有欒清標說的這麼詳盡。
欒清標將天虞歷史娓娓道來，他說的口乾舌燥，陸遠聽的心馳神往。
但是。
“你說的這些，和池小魚有什麼關係呢？”
“稍安勿躁，總得先把背景說清楚吧。”
“那你繼續。”陸遠表示自己在認真聽。
欒清標呵呵一笑：“且聽下回分解。”
陸遠面無表情：“我也給你說一個故事，我知道一個作者，他喜歡卡文，後來他死了，被一百條野狗活活咬死的！”
“卡文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故事說到緊要關頭不說了，等明天。”
“嗬！”欒清標笑道，“這不是說書人的慣用伎倆麼。”
“總之你說不說吧。”
“成，咱們繼續。”這時欒清標圖窮匕見，“但是我餓了！”
陸遠翻翻白眼，又給他包了個肉夾饃。
欒清標奸計得逞，他一邊喫，一邊繼續接下來的故事。
“她的故事，和你們華族到來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