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
陸遠打開門，看到俞正教授依舊在埋頭奮筆疾書。
他不好意思道：
“打擾了教授，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俞正沒有擡頭，淡淡道：“問吧。”
陸遠正了正聲問道：“教授，請問哪裏可以採集到晨曦露？”
俞正教授的簽字筆終於停在了那裏，不過他還是沒有擡頭，只是停頓的片刻，問道：
“一滴晨曦露足以治好你的母親，你還要更多晨曦露做什麼？”
陸遠驚訝道：“咦，教授您知道是我母親病了？”
俞正咳咳兩聲掩飾尷尬，心想自己怎麼激動到說漏嘴了。
不過陸遠也沒有在意這個小細節，他解釋了自己去而復返的原因：
“您說晨曦露是曦康諾的主要有效成分。我想晨曦露一定很難得，否則曦康諾不會賣到幾百萬的天價。修聯也不會放任那麼多黃昏症患者無藥可用。”
俞正教授放下筆，點點頭道：“是這樣沒錯。”
“教授，這滴晨曦露，原本是用來製作曦康諾的原料，是不是？”陸遠追問。
“是！”
“所以，因爲我拿走了這滴晨曦露，有很多家庭將無藥可用，是不是？”陸遠再次追問。
“是！”俞正教授終於擡起頭，凝視着陸遠的眼睛，“所以呢，你想把這滴晨曦露還給我？”
“那倒不是。”陸遠趕緊捂住口袋，“這滴晨曦露我肯定要給母親服用。”
“但我想，如果以後有機會有實力了，我一定要多采集一些晨曦露帶回來。至少，也要把我母親用掉的這滴給補上。”
“所以我現在向您請教哪裏可以採集晨曦露。”
俞正聽了之後，依舊面無表情：
“陸遠，你爲什麼會有這種想法。重要的是你的母親能痊癒，別人怎樣和你有關係嗎？”
“況且，這滴晨曦露也不是你偷來的搶來的，這是你應得的，你不必對他人抱有愧疚之情。”
陸遠想了想道：
“這可能不止是我的想法，也是我母親的想法。”
“哦？”俞正擡了擡眉毛，“說說看。”
陸遠回憶起當初在醫院的事情。
“就在幾個月前，我母親的黃昏症已經到了病危邊緣，但家裏一直拿不出買曦康諾的錢。”
“我那天終於湊到錢了，沒跟母親說就去繳了費。”
“當護士拿了條子要給我母親注射曦康諾時，我母親的第一反應是……”
“千萬別打錯了，用了別人救命的藥。”
“我想，我母親也會認爲這滴晨曦露，是許多人的救命藥吧。我不會告訴她這一點，但是母親的愧疚，就讓我來彌補吧。”
陸遠說完，俞正教授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最後教授嘆息道：“你有一位偉大的母親。”
說完之後，俞正教授胳膊放在桌面上，雙手支成塔形，語氣有一點冰冷。
“陸遠。”他說，“你確定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嗎？
其實很多時候無知也是一種幸福，知道的多了，反而會很痛苦。”
陸遠回答道：“我確定，無知的幸福太過脆弱。”
俞正教授點點頭。
“那我就回答你這個問題，答案會有些殘酷。”
“整個天虞世界，晨曦露只在一個地方有產出，欒族洞天的綠蘿山巔。每當新月在綠蘿山巔落下時，便能凝聚十滴晨曦露。所以，每年會有120滴晨曦露。”
“但是，你一滴都拿不到。”
“爲什麼？”陸遠問道，“欒族看守的很嚴？”
“欒族看得確實很嚴。”
“晨曦露可以調配最高級別的治癒藥物，幾乎可以治療一切傷勢和疾病。晨曦露可以說是欒族的鎮族之寶。”
“但這並不是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俞正答道，“所有的晨曦露已經被我們華族買斷。”
“呃……”陸遠被噎了一下。
他還準備搞一些晨曦露補償給華族，誰知道所有的晨曦露居然都是華族的。
那無論是買是搶是偷都毫無意義。
“爲了治療黃昏症患者，修聯每年向欒族支付鉅額財富購買晨曦露，用以配製曦康諾。”
俞正面無表情，陸遠的臉色變得很差。
教授看了看陸遠，道：“我一開始就告訴過你，這會是一個很殘酷的答案。”
“一滴晨曦露，可以調配240瓶曦康諾。一邊是你母親的痊癒，一邊是240個家庭兩年的幸福。”
“陸遠，告訴我你的選擇。”
“我不選！”
陸遠這次的態度相當果決，俞正教授意外的挑挑眉毛。
“行了，俞正教授，從我進門開始，你就一直在嚇唬我。”
“但我要告訴你，我見過真正的地獄，你說的這些對我沒有意義。”
陸遠乾脆一屁股坐到沙發上，給自己擺了個舒服的姿勢，裝好學生可真累。
並不是說240瓶曦康諾對陸遠沒有衝擊，但俞正明顯有目的。而陸遠無論如何要先救母親，這是個原則問題。
“所以俞教授，有話請直說，我想我們兩都很忙。”
陸遠的突然襲擊顯然打破了俞正教授的佈局，他捏着下巴道：
“陸遠，我並不是在嚇唬你，這是一個考驗。”
“有些事情，如果你知道了，就無法退出，就像你在江州參與臥底邪教的行動一樣。”
“看來教授早就調查過我，可以知道爲什麼嗎？”
“有人在關注你，相信你也知道這一點。”
陸遠點點頭，這話左靈和他提到過。他以前以爲是內勤局的高層，現在看來並非如此，內勤局和北極天鏡並非同一個系統。
陸遠心中一動，問道：“除了晨曦露，還有其他的方法治癒黃昏症對嗎？教授你所指的應該是這件事情。”
“陸遠，如果你在課堂上能像現在這樣聰明就好了。”俞正教授不鹹不淡的嘲諷了一句。
陸遠摸摸鼻子。
“是這樣沒錯，我們有個辦法，可以徹底解決神州境內的黃昏症的問題。”俞正教授攤牌，“但這個計劃的保密級別非常高，你需要給我一個相信你的理由。”
“畢竟，從你以往的檔案來看，你不是一個喜歡惹麻煩的人。”
“這不是惹麻煩。”陸遠正色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我治好了我的母親，我當然希望別人也能治好母親，這難道不是我族的傳統嗎？”
俞正教授輕輕鼓掌。
“說得好，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不過，我從不知道我族有這樣的傳統，我也從來沒有聽過這句話。”
陸遠嘿嘿一笑，又說漏嘴了。
俞正似乎沒有追問的意思，他站起來道：
“陸遠，看來你身上確實有我們缺少的東西。你說服我了。”
“現在，你跟我來。”
“接下來你看到的東西，不可向外人透露，切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