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該來嗎?”
李響最後幾個字。
像是一把利刃,狠狠戳到了高啓強的心臟上。
讓他頓時愕然愣住,表情僵硬。
伸向李響的右手,也停滯在了空中。
之所以如此遭受暴擊。
實在是因爲李響的話,太過於打臉。
一點兒也不給他這個京海地下大佬的面子。
這讓高啓強,自然有些錯愕。
一時半會兒,竟然沒反應過來。
“李隊長,您當然該來!”
“咱們京海已經風平浪靜很長時間,突然發生性質這麼惡劣的案件,市局高度重視也是理所應當的。”
反應不慢的唐小虎,連忙出聲,替高啓強化解了尷尬。
高啓強擠出一絲笑臉,很是勉強的笑了笑。
同時將伸出去的手,縮了回來。
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一步。
腦子裏飛快思索。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響爲什麼會帶人來這兒?
他難道不知道,受傷的是唐小龍嗎?
他難道不清楚,這是一件江湖事嗎?
他難道不明白,當事雙方根本就不可能報警嗎?
李響顯然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明白。
可他還是帶人來了。
爲什麼?
高啓強習慣性的伸手,摸了摸鼻子和嘴巴。
眉頭微微皺起,慢慢退坐長椅上。
仔細觀察和唐小虎交談時的李響。
很規範很正式的職業裝穿着。
襯衫、西褲加皮鞋。
一隻看不出牌子的手提包,夾在腋窩。
另一隻手裏,還攥着保溫杯。
這一副派頭,不像是來查案的,倒像是上班路上,順道來看個熱鬧的。
可問題是……
看窗外,這也沒天亮啊!
李響打扮得這麼正式,髮型都搞得一絲不苟。
很明顯,他是經過精心打扮之後才趕過來的。
這也就證明,他是鐵了心要來這兒一趟。
那麼穿衣打扮、洗頭着裝,再趕來醫院……
這顯然也需要不少時間。
如此一來。
高啓強頓時明白了。
“李響很明顯第一時間,就知道舊廠街出事了。”
“他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趕來醫院,估計也是在等指示。”
“不對,他應該不是等指示,要是曹闖不讓他過來,那他豈不是白白浪費時間精心打扮了嗎?”
“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他得知消息之後,就下定了決心要過來,並且還好好的梳洗打扮了一番,搞得精神抖擻、意氣風發。”
高啓強坐在長椅上,一言不發的默默思考。
他在想,李響爲什麼要這麼做。
曹闖是徐少扶持上位的。
而自己又是人盡皆知的,徐少忠實小弟。
所以高啓強一直把曹闖當自己人。
事實上,曹闖自從提拔爲正局之後,也對自己確實不錯。
畢竟除了徐少之外。
高啓強還有另一個大靠山,孟德海。
因爲漢東趙家覆滅,趙立冬也轟然倒下。
原本在青華區擔任一把手的孟德海,以前就曾主管過京海警局。
被調回市裏後,高升一級,接替趙立冬擔任京海政法書紀,自然是名正言順。
那麼……
自己既有孟德海當靠山,又和曹闖關係不錯,更是徐少的忠實小弟。
但凡腦子正常一點的,都知道唐小龍是自己的心腹,他的案子不能亂接,就算聽說了也要當不知道。
江湖上的事情,怎麼能隨便插手呢?
可李響卻不請自來了。
還搞得這麼正式。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問題了?”
“李響這麼不給我面子,是他自己的主意,還是背後有人指示?”
“會是那幾個副局當中,有人看我不順眼,要藉此事給我上眼藥嗎?”
高啓強很好奇。
恨不得立刻打電話給曹闖,問個明白。
但這會兒天都還沒亮。
怎麼好意思打電話吵醒曹闖呢?
人家現在畢竟是京海警局的一把手,職務級別相當不低了。
自己豈能因爲這點小事,就打擾他睡覺休息。
所以……
高啓強默默吸了一口氣,強裝鎮定。
不攙和李響和唐小虎、光頭勇的對話,專心想李響爲什麼要來這兒。
昔日舊廠街有名混混之一、京海地下著名狠人刀哥唐小龍。
如今卻被一個不學無術、屢教不改的莽村二愣子小青年李宏偉,給打個半死。
這件事顯然是遮掩不住,必然是要迅猛傳播出去了。
而且瞧李響這架勢。
怕是太久都沒接到大案要案,寂寞得很。
難得有個影響力不小的大案可以接手,肯定是要大操大辦一番。
正好紀監總署,正力度空前的大力掃黑除惡。
李響逮到這起案子不放,非得要查個水落石出。
誰要是想讓他停下,不就得拿好處來換嗎?
否則李響憑什麼不查了?
查案是他的職責所在。
舊廠街發生的故意傷人案,受害者人都被打得半死不活了。
這樣的案子,歸市刑偵支隊管轄,也是合情合理。
因而高啓強心裏很明白。
李響這一趟,可不是白來的。
不管是要匡扶正義、捍衛法律,還是要趁機使壞、升官發財。
這都是一次難得的好機會。
換做是自己,也必然要來一趟露個臉。
搞得陣仗越大,越能討價還價。
“對,一定是這樣!”
“他故意不請示曹闖,就擅自接了這起案子。”
“回頭如果自己求曹闖,要讓他高擡貴手,那就得欠他一個的人情。”
“更何況,李宏偉也是莽村人,真要論關係,他和李響也是沾親帶故的親戚。”
“如果李宏偉闖出了大禍,他卻不出面,那莽村人會怎麼看他?又會怎麼議論他爸李山?”
“李家人一出事,他很快就出面處理,既給了親戚和村民們一個交代,又能爲他自己謀取一次升官發財的機會,何樂而不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