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少峯!!”
“你少他媽陰陽怪氣!”
“甭管老子最終能不能如願,但至少老子有嘗試的勇氣,你有嗎?”
譚飛焱怒目圓瞪的緊盯郭少峯。
“我沒有。”
郭少峯不假思索的連連搖頭。
“明明有輕鬆舒坦的好日子可以過,我又何必自討苦喫?”
“有句話說得好,只要肯喫苦,就有喫不完的苦。”
“老百姓喫苦,那是沒辦法,爲了生活迫不得已。”
“而你譚公子,放着好好的權貴子弟不當,非得要當普通人,那你就好好體會一下普通人的艱辛唄!”
拿着攝像機的丁億威,收起笑容,鄭重其事的說道:
“去年徐少曾受邀到文化署,爲新聞傳播、文娛管控等方面建言獻策,我覺得他當時有段話說得特別好。”
“世界上最陰險、最惡毒、最無恥的讚美,就是用貧苦民衆的艱辛與苦難當做勵志故事愚弄人民羣衆。”
“苦難就是苦難,並不值得追求和讚頌,真正值得讚賞的,是不懼艱險迎難而上的勇氣、用聰慧與勤勞改變命運的奇蹟。”
“而且導演爲了在國際上獲獎,瘋狂醜化底層民衆,用貧窮、愚昧、迷信、懦弱、懶惰等醜陋形象,去討好高高在上的西方人。”
“但我們真是這樣嗎?四大文明古國當中,只有我們才綿延傳承至今,靠的是戰天鬥地永不服輸的精神,聰慧勤勞與仁義禮智的傳統。”
“所以我們文娛宣傳,就不應該‘視自虐爲犧牲、拿苦難爲洗禮’,不要搞聖愚模式,只是一味的突出苦難的艱辛,與默默無聞的犧牲!”
站在一旁的韓東晟,深以爲然的點點頭道:
“我覺得徐少的建議非常不錯。”
“以前的老舊宣傳思想,早就應該改變了。”
“以前拍治沙英雄焦書紀,總是把他塑造成一個艱苦樸素,強忍着肝癌病痛,默默無聞治沙的英雄。”
“可實際上呢?人家可是當年極爲少有的名校高材生,曾在大型企業當過車間主任,是有文化有技術的學者型官員。”
“人家治沙是實地調研、科學分析、大膽創新,就應該宣傳他多麼聰慧能幹,激勵大家像他一樣,用理性與科學幹出一番事業。”
“而不是宣傳他愁容滿面、風沙獨行、無私奉獻,這種喫大苦、受大罪的聖愚,其實是嚴重醜化了英雄形象,反而讓年輕人很難接受。”
“爲國爲民默默奉獻的精神固然可貴,但做出了奉獻,就理應獲得相應的榮譽和獎賞,別搞得遭造導彈的,日子過得還不如賣茶葉蛋的。”
“要是長期這麼宣傳下去,誰還願意爲國出力、爲民服務?難道奉獻就是要喫苦受罪?科研員就該風餐露宿,工程師就只能住筒子樓?”
咚的一聲。
郭少峯將塑料盆,撂小桌上。
“好啦!你們一個個,越說越遠!”
“人家譚公子只是想體驗一下普通人的生活而已,扯那麼遠幹什麼?”
譚飛焱二話不說,端起塑料盆便往外走。
路是自己選的。
豈能纔剛開始就認慫?
不過……
當他來到大雜院的角落,掀開簾子。
看到糞坑裏屎尿成堆,蒼蠅蚊子亂飛。
難以名狀的惡臭撲面而來。
真是瞬間有了放棄的衝動。
這時候。
幫忙拎來一桶水的郭少峯,嬉笑問道:
“怎麼樣啊譚公子?要是受不了,現在說放棄還來得及。”
“老子偏不信這個邪!!”
譚飛焱強忍惡臭,開始洗漱沖澡。
雖然六月的天氣並不冷。
但從沒有用冷水洗過澡,還是冷得他直哆嗦。
丁億威暫停了拍攝,沒有掀開簾子,把譚飛焱洗漱洗澡的過程拍下來。
聽着嘩嘩的水聲,丁億威笑呵呵看向郭少峯和韓東晟。
“你們說,這真人大冒險的遊戲,他能堅持多久?”
“我估計三天都夠嗆!”韓東晟一臉戲虐。
郭少峯冷笑搖頭。
“三天還是太短了。”
“你們難道忘了,飛哥性格本就比較叛逆嗎?”
“咱們越是不看好他,他就越容易逆反心理作祟。”
丁億威苦笑道:“可咱們都有事兒要忙,沒工夫每天陪着他玩啊!”
“那就花錢找人唄!”
郭少峯嬉笑道:“回頭我就讓人,從燕京影視學院找一些在校大學生。”
“以拍攝紀錄片的名義,讓他們輪換着每天跟蹤拍攝咱們譚公子,直到他放棄爲止。”
丁億威瞬間眼前一亮。
“這主意好啊!”
“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去做,他們肯定比我拍得更好。”
“尤其是學攝影想當導演的,肯定特別喜歡這個工作,既能賺錢又能鍛鍊技術,只不過……”
丁億威拿起手裏的攝像機。
“只不過這個攝像機不能用。”
“如果飛哥走到哪兒,他們就拿着攝像機跟到哪兒。”
“別人肯定會以爲飛哥是個特殊人物,有記者一直在跟蹤拍攝。”
“那樣的話,不管他做任何事情,都顯然會得到與普通人不一樣的待遇。”
韓東晟嗤笑道:
“要玩得足夠真實還不簡單嗎?”
“我跟一家做安防監控設備的公司很熟。”
“回頭我就讓他們搞幾套便攜式的偷拍設備。”
“給跟蹤拍攝飛哥的人裝身上,只需要跟着他就行。”
郭少峯用力拍了一下手。
“這主意好,讓其他人完全無法察覺。”
“如此一來,所有人就真會把他當普通人看待。”
心動不如行動。
都是有錢有勢,又特別愛玩的頂級權貴子弟。
難得有這麼新鮮刺激又好玩的真人大冒險遊戲。
豈能不好好的玩一場?
三人立馬說幹就幹,迅速聯絡安排。
至於譚飛焱……
他出身時,父親就已經身居高位。
從記事起,家裏住的是單位免費提供的高級套房。
就連用公共衛生間的筒子樓,他都沒住過。
如今還是第一次,體驗普通人的居住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