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桌前。
高啓強彎着腰,雙手緊貼褲線。
這一刻。
他彷彿做錯事的學生,被老師叫到辦公室。
內心忐忑又慌亂,生怕叫家長。
而他提出請求,倒是挺乾脆。
直截了當的表明了來意。
看着這般作態的高啓強,徐雷真是很無語。
他會見風使舵,也會狐假虎威,也懂得進退取捨。
給徐雷的感覺,他是個聰明人。
可偏偏就是這麼一個‘聰明人’。
做出來的事情,卻讓徐雷覺得很不舒坦。
“出事了,兜不住了,你就來找我幫忙,想讓郭局放你一馬。”
“你弟上午帶人封村堵路,拿着鋼管棍棒把徐江的車團團圍住的時候,有想過放他一馬嗎?”
聽到這話,高啓強心裏頓時咯噔一下。
瞬間意識到,壞了。
弟弟的魯莽猖狂,果然把徐雷惹生氣了。
想想也是。
徐江可是徐雷他爸。
弟弟帶人持械圍堵搜車,這麼不給面子。
這何止威脅恐嚇了徐江,更是打了他徐雷的臉。
試問天底下。
誰的老爸被威脅恐嚇了,還能當什麼事都沒發生?
徐雷沒有劈頭蓋臉一頓怒罵,已經算脾氣好了。
咬了咬牙,高啓強壯着膽子說道:
“徐少,我知道啓盛今天做錯了,錯得特別特別離譜。”
“但那臭小子現在已經遭報應了,身中數槍,雙腎受傷。”
“如果找不到合適的腎移植,這輩子都離不開特護病房。”
徐雷端起茶杯,面無表情的喝了一口。
“他死不死,關我屁事。”
“你們不是和漢東趙家關係不錯嗎?”
“怎麼不找趙立冬、趙瑞龍?他倆要是搞不定,就找趙立春唄!”
高啓強心裏拔涼拔涼的。
他知道,徐雷這是打他的臉。
去年還當衆下跪,向徐雷表忠心。
沒過多久,就和漢東趙家攪合到了一起。
這算什麼?
有奶便是娘嗎?
誰能帶來好處,就是投奔誰。
沒好處就愛答不理,不聞不問。
而且徐雷從沒有讓高啓強,替他做見不得光的事。
反而還給了他項目做,龍芯集團項目都是強盛集團承建的。
然而……
高啓強卻連一個弟弟高啓盛都管教不會。
這邊項目還在施工建設。
高啓盛卻能把徐江的車圍了。
這麼不把徐雷父子倆放在眼裏。
憑什麼還對自己客氣?
意識到這些。
高啓強不禁心裏發涼,後背發冷,雙腿發軟。
真有一種大難臨頭,即將徹底完蛋的感覺。
實在是不敢想象。
如果從此和徐雷父子倆交惡,斷絕了關係。
以後在京海,還怎麼混?
別看強盛集團看似輝煌強大,但其實徐雷一句話,就可以讓強盛集團灰飛煙滅。
這一刻。
高啓強自然是特別後悔。
特別後悔自己爲什麼要利慾薰心,去勾結趙瑞龍。
明知道趙瑞龍和趙立冬,曾妄圖以權謀私、仗勢欺人,對徐雷的飛宇電子科技強買強賣。
有這麼一筆舊賬,雙方就算曾一起合作,在國外爆炒mp3,那也只是表面上的一團和氣,各取所需。
更別說春節期間,徐雷曾因爲高小琴姐妹倆家裏出事,去了一趟漢東,利慾薰心的趙瑞龍竟然妄想設殺豬局,狠狠坑徐雷一把。
當然。
他更後悔的是,沒有好好管教弟弟高啓盛。
只想着走關係,辦假的保外就醫,幫他逃離監獄。
明知道他和徐江之間有矛盾,也並沒有鄭重提醒,沒有讓他長長記性。
結果今天竟然堵了徐江的去路。
要不是徐江服軟,豈不是要仗着人多勢衆,強行搜徐江的車?
高啓盛這麼不尊重徐江,徐雷又憑什麼尊重自己?
怎麼辦?
難道扭頭就走,去求趙家幫忙?
可是趙立冬的祕書,都已經放話最近不要來往。
找趙家有什麼用?
就算趙立春貴爲漢東一把手,又有什麼用?
這裏是京海市,臨江省。
人家郭文健憑什麼聽你趙立春的話?
所以……
求趙家人,是根本不頂用的。
如今唯一能幫到自己的,就只有眼前的徐雷。
只要他說句話,就連京海一把手林朝陽都要惟命是從。
讓郭文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還不容易嗎?
想到這兒,高啓強深埋着頭,不由自主的想要跪下。
“幹什麼?”
“你該不會又要下跪吧?”
徐雷很不客氣的大聲喝問。
高啓強擡起頭,神情悲愴的說道:
“徐少,我……我現在真的是走投無路了。”
“什麼叫走投無路?”
徐雷神情冷厲的說道:
“現在是你吃了大虧,損失慘重,你們強盛集團是受害者。”
“讓郭局好好替你查案,幫你抓住白江波,難道不好嗎?”
高啓強感覺這話,像是一巴掌抽到自己臉上。
強盛集團在合法合規的建築工程、建材供應等生意之外。
還有賭場、錢莊、洗浴等各種見不得光的生意。
讓郭文健好好查案……
強盛集團經得起查嗎?
死去的那些兄弟,到底是什麼人?
強盛集團又是一個什麼樣的組織?
真要查,以自己爲首的一大幫人都會進去。
“徐少,如果郭局一查到底,我們強盛集團就要徹底完蛋。”
“如果我弟死了,我完蛋了,那麼我倆都屬於罪有應得,活該。”
“可你想想,如果我完蛋了,京海地下必然會起紛爭,會大亂。”
“不知道多少人,會爲了搶地盤、搶生意,搞得京海治安動盪。”
徐雷放下茶杯,冷然一笑。
“你的意思是,把你留着,還有點用處?”
“如果讓你完蛋了,京海亂起來,對我飛宇電子科技也很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