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風樓。
張鶴齡三人踏着馬進了院子,院子很寬敞,打眼看去,一兩百人在院子中分成兩處,毫不顯擁擠。
院子裏已是徹底平定了,京師地界,終究是沒有太多敢於反抗的,即便是一向被人傳的兇悍非常通喫黑白兩道的人。
此時,幾十個打手模樣的人抱着頭被兵丁們押在了院角。另一處,十幾個看起來有些身份或是金風樓掌家、管事之類的人被單獨的押在了一邊。
此時這些有身份之人,其中一部分畏畏縮縮,另一部分則皆是怒視着兵馬司和錦衣衛的人,張鶴齡三人進來之後,他們陡然又將目光看向了張鶴齡。
大概是認出了,那位堂主動了動身子,朝着張鶴齡這邊高聲喊道:“這位可是壽寧伯當面,在下金風樓主事鍾正,不知哪裏得罪了壽寧伯,需得壽寧伯用此等陣仗,若是……”
張鶴齡擺擺手,淡淡道:“讓他閉嘴,本伯沒興趣聽他呱噪!”
鍾長奎身前的兵丁毫不遲疑,猛然一個刀柄倒轉,砸在了鍾長奎的腦袋上。
“啊!你們找死!”
“堂主,跟他們拼了……”
“他麼的……”
“……”
鍾長奎腦袋頓時見了血,一幫被鍾長奎約束着沒還手的手下高層骨幹,此時再也忍不住,怒聲叫囂着要拼命。
可空手之下,哪能對付的了幾十個刀槍齊備的兵丁,這可不是武林高手高來高去的世界。很快,七八個手下便被鎮壓了下來。
張鶴齡看着這些人,眉頭蹙了起來,心裏也更加的厭惡,這作派,絕對是沒少見血的人。
盧琳一直看着自家老爺,此時看老爺蹙眉,他立刻朝那些兵丁們喊道:“給他們全捆起來,敢反抗的,殺!”
“好,好!果然不愧是壽寧伯,鍾某倒是見識了!”
鍾長奎捂着腦袋,血還在順着指尖往外冒,一會兒功夫,半張臉上已是殷紅一片,只是,他哼都沒哼一聲,反而陰沉着臉。
“還他麼廢話!”
兵丁又是一個重擊,鍾長奎終於消停了。
“別讓他流血流多,流死了,給他包一包!”
張鶴齡揮揮手吩咐了一聲,不再搭理他們,他根本就不想和這樣的人對話。
從抓住一刻開始,這個人在他的心中等於已是死人,他也沒準備從他嘴裏問出什麼。因爲即便問出,他和張申都無法將此事繼續下去,根本毫無意義。
張鶴齡靜靜的在院子中等着。
時間慢慢過去,陸陸續續的有不少人被兵丁們從樓裏帶了出來,院子裏的人越來越多了!
又過了一會,張海下來了,他臉上有些喜色,看見張鶴齡後,快步走了過來。
“伯爺,卑職等發現了點東西,這些人還真的夠無忌的!”
張鶴齡淡淡的點了點頭,可不是無忌嗎?大概順風順水慣了,黑白兩道通喫,一年多前,還勝了順天府尹一頭,讓他們更是沒了敬畏。
稍微警惕一點的人,若是碰上突發的事,也會先想着把家裏的首尾去一去,而這些人竟然大大咧咧的就敢全跑到院子裏,結果被一次衝擊拿下。
大概他們沒想到他張鶴齡敢跨城突擊吧,或許即便是院子被圍了,他們也沒認爲兵馬司竟然敢毫不顧忌把金風樓攻下,甚至還上下搜一遍。
“既是查出了點東西,便叫上順天府和兵馬司,幾衙的人一起去看看罷。”
張海會意,趕忙吩咐下去,接着領着一行人進入金風樓內。
在一處精緻別院內,兩個錦衣衛守着院門,看到張鶴齡等人進來後,忙行禮引入院內,一人道:“伯爺,小的們一塊地板一塊地板的敲,就砸了這一處,您看……”
衆人順其所指望去,只見一處地板已被掀起,露出了一個空洞的方格,裏面有幾本紙冊,有些紙冊,一看便是有些年頭。
張海俯身下去,把裏面的紙冊拿起,遞給了張鶴齡。
張鶴齡打開一本翻了翻,眉頭擰了起來,看向張海。
張海會意,趕忙的搖頭,這可是真的,他們準備的,可沒派上用場。
張鶴齡頷首,又打開了一本翻了幾頁,接着他便合了起來,朝張海問道:“看過沒有?!”
張海搖頭,道:“伯爺,錦衣衛有規矩,無論查到何物,上官未至,不得輕動!”
“好!”
張鶴齡讚賞的點點頭,接着朝衆人吩咐道:“現在本伯命令,由呂推官派人引路,東城兵馬司、錦衣衛全體出動,查封所有正義堂名下營生,掌櫃、主事全部捉拿,若有反抗,格殺勿論。”
“遵命!”
此時呂順已是猜到,大概那些賬冊有些門道,伯爺的命令十分堅決,此時他也有信心了,甚至心裏還有些小小的雀躍。
正義堂,順發賭坊,在京城這些年,基本都是和他這個京城推官一直糾纏的地方。
他曾經在府尊手下碰過一回,雖是封了幾家,但第二日,府尊便被一頓彈劾折騰的精疲力盡。
最後爲了平息朝廷紛亂,府尹只把幾個抓來的人處理了,查封之事未能繼續下去。他這個推官,若不是府尊保着,估摸着都要去職。
過後,他總結那一次,第一是未查到關鍵的東西,只憑幾個犯案子的人,別說咬口不認,即便認了攀咬,也很難關聯到整個正氣堂。第二,手下的人不得力,他估計,這邊剛動,那邊可能便收到消息了。
而這一次,整個順天府內,差官、捕役幾千人,他可是精挑細選出來的百十人,終於是來了一下,大概是對方警惕性已是被這些年的順遂磨沒了,再有東城兵馬司在壽寧伯的帶領下突然襲擊,這才能真正查出點東西。
最最重要的是,主事的人,不怕彈劾敢硬上呢。
壽寧伯其人,對得住他的名頭!
隨着張鶴齡一聲令下,順天府和他所掀起的動靜一步步的擴散到了全城。
一百多順天府衙差,兩三百東城兵馬司兵丁、幫閒,二三百錦衣衛,五六百人的出動,足夠掀起不小的風浪。
原本很多人還在議論着李東陽的那一紙奏疏,或是前日士子的事,但此時,絕大多數人都關注張鶴齡和順天府的動靜。而東城兵馬司、東城錦衣衛千戶所的名頭,也隨着動靜一時間佔領了京城的輿論空間。
京城的有司衙門紛紛詢問,不論是有心的還是真正爲公事的,他們的詢問只得到了一個回覆,東城兵馬司協助順天府抓捕兇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