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住對不住，臨時有點事情耽誤了。”李和川一進來就不住地道歉，明明是要感謝人家，結果遲早的那個人卻是自己。
好在兩個人足夠熟悉，陸禹笑了笑，也不以爲意，很快，熱氣騰騰的鍋底就端了上來，一紅一白的湯底，沸騰翻滾着，散發着讓人食指大動的香氣。
李和川拎起筷子，指着奶白色的那一邊，不動聲色地提醒陸禹：“關於鴛鴦鍋，其實有一個故事，在有些地方，有經驗的老人是不喫鴛鴦鍋的，你知道這是爲什麼嗎。”
“因爲鴛鴦鍋又稱爲陰陽鍋，有人思念去世的親人，就會在夜半三更，找一個陰氣重的地方，支一口鴛鴦鍋，一邊放紅湯，一邊放白湯，如果去世的人也同樣牽掛他，那麼就會過來。活人喫紅湯，死人喫白湯，喫完這頓火鍋前，陰陽相隔的兩個人就會短暫相見，但如果活人吃了吃了白湯……”
“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陸禹揮動着筷子，夾起一個肉丸放進碗裏，“多少年了，爲了騙我喫紅湯，鬼故事都編出來了。”
李和川大笑，從學生時代，陸禹就以不能喫辣著稱，性格跳脫的李和川爲了坑蒙拐騙對方嘗試一些重口味的食物，用盡了各種花招，區區編一個鬼故事，實在不算什麼。
陸禹也笑了起來，笑得有幾分意味深長，現在他坐在煙火氤氳的火鍋店裏，聽李和川描述着不知道從哪裏聽來，添油加醋的新段子，卻不想告訴對方，自己在不久之前，纔剛剛親身經歷了真正意義上的“鬼故事”。
這個世界，可真奇妙。
“不管怎麼說，還是要感謝你，黃大洪的案子，讓你冒了這麼大風險。”說笑完了，李和川也露出正色，舉起了酒杯一飲而盡。
這不是第一次，陸禹舉重若輕地幫助他解決了棘手的麻煩。
“那個人怎麼樣。”陸禹心念微動，忽地問道。
“你說黃大有？”李和川微微一哂，伸長筷子從湯鍋內撈出一片肥嫩的牛肉，“你說奇怪不奇怪，黃大洪落網之後，我們把事情告訴黃大有，他卻非但沒有表現得很難過，反而像是鬆了一口氣似的。你說這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一方面拼命包庇這個哥哥，另一方面，當黃大洪被抓之後，表現得卻好像不怎麼難過。”
“這不奇怪。”陸禹笑了笑，“父親和兄長，本來纔是他扭曲性格的罪魁禍首，生活在那樣壓抑的環境下，他已經失去了與人正常相處的能力，就連結婚這種事情，也會下意識地從對方身上尋找父親和兄長的影子。而現在，來自這三方的壓力驟然消失，更像是一種解脫，雖然會有一段時間的不適應，終究是會走出來的。”
李和川摸了摸鼻子，“也許吧。”
“因爲他還年輕，年輕總是充滿希望。”陸禹回答。
兩個人又聊了一些以前的事情，李和川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掏出來看了一眼，站起身來走到一邊，接起了電話。
這電話一打就是好幾分鐘，陸禹在一邊，隔着玻璃看着對方的神情漸漸變得凝重，過了一會兒，李和川掛斷電話，滿臉沉重走了進來。
“有事？”
李和川點點頭，露出歉然之色，“出了些麻煩事，我得馬上過去看看……”
“能這會給你打電話，不是簡單的事情。”對於李和川這種特殊的工作性質，陸禹倒也見怪不怪。
反正兩個人也喫得差不多了，他也隨之站起身來，拿起外套準備一起走出去，李和川則再次露出歉然神色，“下次，下次一定找機會……”
“你趕快去忙吧。”
一個電話將這位李隊長叫回去的事情，一定是不小的麻煩，更何況，李和川接完電話陡變的臉色，也讓陸禹有種不好的感覺。
李和川點點頭，兩個人默默朝車庫走去，一路上他不知道在思忖着什麼，也沒有開口說話，只是走到電梯前，卻突然停了下來。
“陸禹，這件事，很奇怪。”
陸禹也停下腳步，帶着幾分詫色看向對方。
此刻李和川臉色凝重，眉頭蹙得很深，似乎有一件事情無法想通，過了好一會兒，他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擡頭看着陸禹，“今天我遲到了十分鐘，主要是出了一件事。”
叮，電梯到了，打開了轎廂門，但李和川卻沒有立刻走進去，似乎仍然腦海中整理思路，考慮着應該如何向陸禹清晰地描述。
陸禹也沒有動作，他在等着對方的下文。
“最早是一起普通的治安事件，有一棟居民樓，住戶報警投訴臭氣擾民。”
“其實這事最好找環保局，但是根據治安處罰法，也算我們的管轄範圍，於是就派了人過去看看，如果是鄰里之間的事情，一般走調解路徑，規勸一方停止侵權行爲，事情也就結束了。”
陸禹點點頭，聽起來是很普通的事情，但是後面的發展，應該不是這麼簡單。
“兩個民警過去一看，在現場確實聞到了一股明顯的臭味，就像是有一隻老鼠不知道死在哪個角落，腐爛之後沒有被發現。”
“因爲有多位住戶報警，我們就沿着居民樓進行了排查，排查到三樓的時候，隔着房門聞到一戶住戶家中，氣味特別明顯，大家判斷問題可能就出在這裏，又找周圍鄰居打聽了一下，住在這裏的是一對老年夫妻。”
“民警敲了門，但是沒有得到迴應，在多方嘗試確認無法聯繫對方之後，他們只得找來專業人士，先行開門查看裏面的狀況。”
說到這裏，李和川的眉頭蹙得更深，“我們開始是擔心，老兩口會不會出事，打開房門後，兩個民警立刻進去查看，但是怪就怪在這裏，兩個人進去不到十分鐘，和外界的聯繫就中斷了。”
陸禹的臉上，也露出了詫色，“這是怎麼回事。”
李和川搖頭，示意自己同樣想不明白，“外面的居民都好奇圍着，左等右等不見人出來，喊了名字又沒有迴應，就想往裏鑽，還是樓棟長機警，把人給攔住了，一邊把情況給我們報告，一邊又打了電話，但就是聯繫不上，這才感覺不對勁。”
“爲了不驚動居民，就讓大家先散了，說有了調查結果再通知大家，樓棟長帶了兩個人，一個人守在門口，防止有居民好奇誤闖進去，自己帶着另外一個人進去屋內查看了一圈，就是普通的民宅，沒有後門，也沒有藏人的地方，但是唯獨房子裏沒有人，那兩個老人不在屋內，之前進去的兩個民警也不在，兩個大活人好像變魔術一樣，就這麼詭異地消失了。”
“現在距離事情發生已經過去了超過六個小時，失蹤的人還是沒有音信，這事沒法再拖下去，我得過去看看。”
說到這裏，李和川的臉上，神色變得非常苦惱。“陸禹，你不覺得荒謬嗎，這又不是荒郊野外，是鬧市區的居民樓啊，那種單元樓，一套房子也就六七十個平方，就這麼點兒地方，人怎麼說不見就不見了呢。”
【作者題外話】：圍繞主角鬧鬼是靈異故事的基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