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荒山野嶺殘破小廟,連神像都不完好,眼前的小神能入流纔怪了,說不定就是一尊野廟小神。
不過不入流畢竟也是神祇,沒聽過顯聖伏魔大帝,沒聽過什麼雲萊殿天罡三十六神,但手持柴刀的神人顯然也明白這種名號是大有來頭的,所以也不敢妄動。
雖然沒有立刻出手誅殺邪物,但手持柴刀之神依然眉頭緊鎖。
“可是這血水分明怨氣極重,恐怕不是一般的厲鬼,出來必會害人!”
說着神祇看向躺在草堆中臉上滿是冷汗的昏睡男子,雖然對方此刻狀況很差,但身上的氣數一眼可辨,明顯得不能再明顯。
“若是一般惡徒也就罷了,可躺在這裏的人一身正氣,明顯爲忠肝義膽之輩,如何能見他被害?難道就是此人背了孽債麼?”
藍袍鬼搖搖頭。
“自然不是,此人乃是這大邱北海郡海玉縣快班捕頭,爲人正義,此番來這裏,也是爲了這厲鬼伸冤而來”
說着藍袍秀士指向那個還在緩緩溢出血水的麻袋。
“袋中乃是一位苦命女子,被溺亡井中,此前在那怨氣最重的井內都不曾加害這位捕頭,怎麼可能會在此處出手呢?”
手持柴刀的漢子可以不信鬼,但眼前這位藍袍神祇明顯來頭不小,他說的話不得不慎重對待。
“那它爲何此刻現身?”
漢子這麼問一句,藍袍鬼笑着看向他,隨後看了看神臺和小廟,再看向外面。
“閣下不是這廟裏的山神土地吧?”
這廟宇更像是一座野廟。
男子面露詫異,但卻並未反駁,緊接着又是微微一愣,也看向廟外又回頭看向昏睡中的鐘行溫。
“我觀這義士氣數之中晦暗當頭,顯然危機將至,還以爲是鬼物侵害,如此說來,義士還有其他危險?”
藍袍鬼並未介意此神的答非所問,而是笑容並未改地說道。
“即便此山中想來也並不安全,我等莫急,且先看看再說如何?”
下一刻,兩道隱晦的神光已經消失在破廟中,而這一切也不過是三兩句話的工夫。
鐘行溫身邊,那匹老馬依舊不安踱步着,隨着麻袋中血水不斷蔓延,彷彿在麻袋掉落的地方形成了一個小水灘,但似乎一切也就到此爲止了。
火光跳動帶來溫暖,漸漸地就連這匹老馬也一點點安定下來。
——
小沽村中,收留鐘行溫在家過夜的老漢止不住尿意,屋中沒有馬桶,便要起夜準備出去方便一下。
屋宅不大,臥房細分裏外,老漢撐着牀板起身,着披上衣服到外屋的時候下意識哆嗦了一下,只覺得更加寒冷。
這老房子的保溫效果顯然是不盡人意的,但今晚似乎尤其冷,更有一股寒風在屋中繞着。
老漢看了看一個方向,果然,窗戶開着。
外頭是“嘩啦啦啦”的雨聲,雨應該不是很大,但卻着實寒涼。
客人在睡覺,寒風入室恐影響客人休息,老漢沒有先出門方便,而是先將窗戶關上。
只是取下定風木的時候,老漢卻發現窗框上有些潮溼,明明風向不是朝着這,怎麼會溼了呢?
“轟隆隆”
遠方的雷聲也帶起一些光亮,也恰好老漢回頭看向室內一邊的牀鋪,心頭就是猛然一跳。
這一刻,老漢步子都一下變快了,走到牀邊伸手一摸,客人已經不在了。
這,人呢?難道是個賊?不會的!難道是起夜去了?
老漢心驚之下,沒有發現桌上的碎銀,匆忙取了一把傘就打開了門。
外頭的雨聲擊打着傘面更爲明顯,老漢試着在門口喊了一聲。
“後生——後生——”
隨後老漢又撐傘去牲口棚,果然那匹馬已經不見了,是真的跑了。
“你這後生,我好生待你,莫不是個賊子?半夜走了也不說一聲——”
老漢氣不過,忍不住喊了一聲,但此時雨夜中也沒有別的動靜。
等老漢方便完回屋,又點起燈火,這才發現了留在桌上的銀子,知道對方應該並非賊子。
不過老漢的喊聲在雨夜中雖然並不明顯,村中也無人起來問一聲,卻不代表沒人聽見。
靠近村口一戶人家的牲口棚內,草垛累成的地方,一人一下子坐了起來,正是本來在此睡去的柴望。
老漢的呼喚在耳力出衆的柴望這還算是比較明顯。
在皺眉思索了一會之後,柴望心中漸漸出不妙的預感,若是那姓鐘的已經提前來了呢?
即便這會是夜晚,即便還下着雨,柴望也是睡不下去了,立刻翻身出來,運用輕功縱躍,很快就來到了之前他查看過的地方。
這一看,柴望心頭就是猛然一跳。
亂石堆已經被人搬開了,原本被封住的井口赫然出現在眼前。
柴望略微有些發憷,但藉着閃電的光輝,些許懼意也立刻消散,因爲井口附近的痕跡足以說明是人爲而非鬼怪。
他來過了!
真是小瞧他了!
柴望心中懊惱,自然再也無法等下去,顧不上是下雨,立刻折返,先找到亮着燈火的老漢居所。
“嘭~”的一聲,門被人從外面踢開,屋中的老漢猛然嚇了一跳,卻見一個身上溼噠噠的陌生男子正在看着他。
片刻之後,老漢昏迷在屋中,而柴望離開了老漢的家,從村中另一條道立刻出發。
姓鐘的既然沒有在村口出現,定然是走了村後的道路。
當然對方也可能以別的方位離開,但適合奔馬的路就這麼兩條,對方既然是騎馬走的,不會不取其中之一。
縱然可能判斷有誤,現在也只能硬着頭皮追,至少比不動作要好。
雖然此刻還下着雨,蹦跑的馬蹄印子較深,對於柴望來說追蹤不成問題,問題就在於路上的蹄印可不止一道,顯然這裏也時常會有別的牲口走過。
柴望仗着輕功急速而行,一直衝到荒山邊沿的道路,在大路和小路口子止住步伐。
“嘩啦啦啦啦”
雨水打在身上十分寒涼,柴望看着大路小路,兩邊都有蹄印足跡,看向了山坳處的小道。
到了這裏,蹄印子沒有混雜在一起就好區分一些了,明顯這小道的蹄印要深一些,也攪動了泥土,似乎是處於疾馳之中。
很顯然,那鐘行溫根本沒有走大道!
雨勢減緩,並且漸漸止住,而山中有一道人影正在疾馳,正是追蹤中的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