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航在邊上也是十分期待,若能追尋仙道,那還考什麼科舉啊?
就像是看穿了楚航的心態,易書元掃了他一眼笑道。
“楚兄,莫要覺得修行很容易,須知各人皆有緣法,各人皆有資質,各人心境也有所不同,修行可比科舉難多了!”
“是,楚航受教了!”灰勉站在桌上看着楚航。
“哈,先生,他這話口不對心。”
“唉你這小傢伙怎麼血口噴人啊,我怎麼就口不對心?你昨晚上喫的一隻燒雞怎麼來的?現在城裏東西緊缺,那可是一隻整雞!
“唔.......”
喫人嘴軟,聽到這話灰勉也頓時閉嘴了,哼唧了一下想到易書元的話術,頓時又嘴硬起來。
“正是因爲你昨晚給了我一隻整雞,我念你的好才這麼說的,先生已經講很明白了,修行不易,你剛剛話中那種敷衍的心態,遲早會出事的!不要不識好歹,不信你問先生!”
楚航心頭一跳,比起易先生的話,這妖怪的話可重很多,他下意識看向了易書元。
易書元正在細觀稿件上的文字,卻也分心留意着灰勉和楚航的吵鬧,至此視線不離紙面,但也點了點頭道。
“話糙理不糙,沒有持正心態的話,修行未必是好事,如那些術士之流便是例子。”
“看吧!你別看我小,我可是修行上的前輩!
楚航其實本來也沒有看輕灰勉的意思,此刻馬上好言相勸。
“那還請前輩多指點一下我,今天我再設法弄點好喫的孝敬你和易先生!
灰勉兩隻爪子叉着腰斜眼瞧着楚航。
“哼,小恩小惠誰稀罕啊,我想喫魚!”
“哎哎,魚還是好辦的。”
易書元也不再理會旁人,專心研究起手中的內容,心中斟酌着如何在儘量保留神韻的情況下抹去龍族的痕跡。
易書元這一思考就是幾天。
期間楚老爺幾次想邀請易書元去窯廠,但每次見易書元在指導自己兒子學業,便也按下心思。
楚航畢竟是楚老爺的兒子,平日裏再怎麼看不順眼也是多年失望之下的恨鐵不成鋼,從根本上還是希望孩子好的。
難得看到自己兒子這麼用功學業,又難得有易書元這樣的人物願意指導。
那麼對比正經事,楚老爺覺得自己的愛好就可以先放一邊了。
殊不知書房裏面的情況,和楚老爺眼中的教授學問其實略有偏差。
易書元已經重新手書一份書稿,通俗易懂地將適合楚航所期待的“仙道妙法”給重新潤色修改出來。
仙不一定多仙,但妙確實是妙的,也同樣注重近水修行,以後長風湖回來,也算是正好合適。
“龍身處處玄奇,其中珠鱗爲重而存神尺木,而常言道人爲萬物之靈,同樣玄妙非常,甚至龍屬化形也會化爲人身,足見不凡。
“那我不是少走不少彎路?”
楚航這麼一問,易書元咧了咧嘴。“可以這麼說。”
說着,易書元用摺扇一點楚航的眉心、心窩和臍下。
“我以此三處隱射此蛟龍之法,眉心上丹田,代指尺木,傳言真龍之角又名尺木,生之則能御九天;再以心窩代珠藏之所,上次你那怪叫一聲引發水災,龍氣起勢的位置也在這裏!”
楚航撓了撓頭,雖然易書元已經說了其實這事早晚都會發生,易書元在的時候發生反而是不幸中的萬幸,但楚航聽到這多少還是有些尷尬。
易書元可不管楚航怎麼想的,繼續說道。
“下丹田代逆鱗之煉,隱喻人龍翻轉!此法和尋常修行之道不同,卻也最適合你,不容易出事,可若想要精進,則需要自悟!”
“是,多謝易先生指點!這經絡醫書,都要看麼?”
“你若這都嫌麻煩,那索性也別想其他了,好好準備科舉就是了。”
聽到邊上的灰勉先如此開口,楚航趕忙討好。
“我就是問問,問清楚一些罷了!對了易先生,那我這算是您徒弟麼?”
易書元直截了當地搖了搖頭。
“不算,我不過是幫你改了改'家傳之法',否則太容易出禍事了。”
“家傳”兩字,易書元特地咬着重音。
一邊的灰勉也是被楚航逗樂了,跳到他肩膀上笑道。
“你以爲先生的徒弟這麼好做的麼?你運氣已經夠好了,這份東西的原稿換龍族的人看到了,肯定會選擇直接滅了你!”
灰勉這話又說到點子上了,龍族之前看似這麼好說話,因爲面對的人是易書元。
換成楚航,那見到的就不是楚府公子,而是孽龍的一部分。
楚航縱然不懂修行界的事,但唯獨在龍族之事上,經過易書元和灰勉的反覆解釋,已經明白其中厲害,所以也知道灰勉不是在嚇唬他。
“你資質較爲特殊,理解此法真意之後,便會很快感受到靈氣變動了!
其實楚航自身確實也是有一些特殊的,但這充其量只能說明他固有資質不錯,而在易書元這,對心性的看重要大於資質基礎。
龍族之所以和絕大部分妖類能區分開來,也是因爲有化龍這一說。
妖族修行往往重身體輕心性,而龍族在前面的修行或許也偏重這一點,但到了化龍的時刻,卻又有些特殊的玄妙在裏頭,便是心不可廢!
有了這一點基礎認同,易書元便能延展着將修行內容慢慢撥動到另一條相近卻不相同的道路上來。
說到這裏,易書元卻忽然變得十分嚴肅,這一刻他也不稱呼楚航爲“楚兄”了。
“楚航,你在京城外曾說,今後一定用心苦讀,一定不負爹孃和舅舅的期待,對吧?”
楚航心中一跳,不知道易書元突然提這一出是爲什麼,猶豫一下還是點了點頭,這是真的仙人當面,還能不承認麼?
易書元微微頷首,用摺扇壓在桌山上那一份修行文稿之上。
下一刻,一道靈光從摺扇上融入紙面,這些稿件一端相互粘合在一起,其上的文字也逐漸消失,竟然成了一份薄薄的無字書冊。
“唉?字呢?易先生,字呢?”楚航頓時急了。
易書元將摺扇鬆開,看着楚航拿起書冊翻動着,隨後平靜地說道。
“等你能自覺是向着那個承諾努力的時候,此書文字便會逐漸顯現,也算鍛鍊心性了。”
“哎呀,易先生,您還不知道我嘛,我沒什麼壞心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