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香客尖叫着跑向開陽河河神廟的大門。
這時候哪顧得上什麼儀容斯文,該擠的擠該推搡的推搡,香爐翻倒硯臺傾覆
河神廟外原本準備進廟的人見勢不妙,先一步逃離,隨後就看到廟裏面一陣雞飛狗跳,剛剛進去的人也紛紛逃了出來。
“快快快,廟要塌了——”“快出去!”
“前面的別擋着——”
易書元就站在正殿院中的香鼎之後,無視周圍驚恐逃離的諸多香客。
香客們跑得急切,但不至於往重達千鈞的大鼎上撞,紛紛從易書元周邊逃過,這會他們也根本顧不上旁人,甚至大多沒發現有人站在那沒動。
外頭的喧譁還在繼續,正殿這邊的香客倒是已經跑完了。
這裏只有易書元一人站在香鼎前,看着搖晃中的河神神像。
“隆隆隆隆隆隆.”
水神神像不斷晃動,泥塑身上開始出現“咔嚓咔嚓”的聲音,身上出現了一些細細的裂紋。
易書元自己也心頭略驚,這動靜還真不小!
不過雖然在感知上很不明顯,但易書元知道自身的功德肯定也是有一點損耗的,只是那損耗的功德轉了一圈又回來了,並且易書元發現,他的功德居然還漲了!
拋開這些思緒,易書元再次看向廟宇內外。
廟宇中的事,這不過是十幾息之間發生的,想必開陽大運河水神應該不至於察覺不到吧?
——
開陽河水神神府中,在易書元手中的清香插入香鼎的那一刻。
原本躺在石榻上休憩的開陽水神忽然聞到了一股奇香,這香味讓他十分上頭,身體也感覺暈乎乎的,身上的神道法力變得更加濃郁。
“這是什麼,這是什麼?香火功德之力?不像啊,但是妙啊,妙啊”
但這種興奮感還沒持續一息時間,開陽水神開始有種喘不上氣來的感覺。
“呃”
那種香火的香味變得更加濃郁,但開陽水神開始渾身不適,並且產生痛苦。
這種痛苦初時是微微刺痛,後面則越來越強,好似墜入開水之中,更好似身體都要被撕裂
金身!
“啊——”
開陽水神痛苦到難以剋制,直接從石榻上翻滾下來。
“噗”
一口金紅色的血從口中噴了出來,這其中的紅色代表着自身妖體的血,但金色便是金身損潰的跡象。
“來人啊,來人——”
幾名水族侍衛衝入水神殿,卻發現平日裏威勢無窮的水神大人倒在榻前痛苦翻滾,身上出現一道道裂紋,不斷有金光從裂紋中散溢
“水神大人!”“水神大人?”
“呃啊——嗚吼——”
開陽水神痛苦到發出嘶吼,身上的神光如同碎片,同時體魄上的妖氣變得濃郁起來,他踉蹌着起來,甚至根本來不及跑出殿內,就直接現出了原形。
“嗚吼——”
原來開陽水神原身是一條巨大的黑鮎,此刻直接在殿內顯出原形,頓時將一些桌椅廊柱擠壓碾碎。
“轟隆隆隆.”
水神殿中也是一片轟隆,就如同此刻的河神廟中。
“轟隆隆”
水神殿直接倒塌了下來,在一陣污泥之中,一條龐大的黑色鮎魚遊了出去。
開陽水神哪怕再遲鈍,這會也通過感應明晰了問題出在何處了。
在泊雲港河神廟,必須儘快趕去!
作爲開陽大運河的水神,自己在運河之中水遁而行的速度自然非常快,再加上水府距離泊雲港也不過兩百多裏,所以沒多久,水神就已經接近了泊雲港所在的水域。
到了這個地方,那種痛苦的感覺倒是勉強能忍受了,但是渾身上下肉體連同心神都處在一種震顫之中。
“嘭”
開陽運河的一處水灣上,水面忽然炸開一團巨大的水花。
一道無形的氣流從水中升起,飛向了開陽大運河河神廟,而這時候,廟宇裏面原本的香客纔剛剛於驚慌失措之中全都逃了出去。
氣息在河神廟前部化爲一個身穿黑雲袍的中年男子,一落地他甚至站都站不穩,踉踉蹌蹌跑向廟裏面的河神殿。
“轟隆.”一聲。
正殿內的河神神像終於倒塌
“哎呦.”
已經到了河神殿院中的開陽河水神也應聲栽倒在地上,摔了個狗啃泥。
易書元一隻手已經捏在了那三炷香上,此刻側過身來看向後方。
見到了一個在狼狽中起身的男子,其身上神光渙散,但能看出來是開陽河水神無疑。
開陽水神也不是瞎子,當然看到了易書元,也當然明白了原因肯定出在此人身上,其人身上清氣環繞仙韻升騰,不用說也是仙道中人,更不用說肯定是道行極高之輩。
“開陽水神年朝生拜見仙長,拜見仙長,求仙長收了神通吧,收了神通吧,有話好商量啊——”
水神跌跌撞撞走到易書元面前,一個不穩直接跪在了地上,他也不起身,拱手對着易書元不斷作揖哀求。
這已經不是尊嚴不尊嚴的問題了,對方這是要收了他幾百年苦修的神道法力啊!
既然是仙人,自己作爲水神或許還有商量的餘地,或許還有什麼誤會,畢竟自己這些年也沒出去得罪什麼人。
“看在天帝的面子上,求仙長放我一馬——”
聽到這話,易書元捏住三炷香的手順勢往上一提,三柱清香上的火星也在此刻熄滅。
直到此刻,開陽水神年朝生這才一下子好受不少,除了心有餘悸,身子也不抖了,只是還剩下強烈的疼痛感。
畢竟傷了就是傷了,不可能對方收了神通自己的傷也會不見。
“多謝仙長開恩,多謝仙長”
年朝生身上已經被汗水打溼,他已經記不起來自己多少年沒流過汗了。
這會年朝生撐着身體站起來,纔有餘力觀察面前的仙人,此人頭髮花白卻面容年輕,一手扶着香鼎,一手放在身側,正看向自己,眼神平靜清澈無波,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仙長爲何要如此對我是小神何處得罪仙長了嗎?”
年朝生平復着心神,不敢咄咄逼人質詢,只敢慘聲小心的問。
若是換一個人在眼前,得罪了他這開陽水神,保管他走不出開陽河水域。
但眼前這位不同啊,連面都見不着就這麼厲害,年朝生怎敢質問,連話音都下意識壓低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