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十點的時候，馮浩祥還沒有回來。
何樹給他打了個電話，沒有人接，但不久就收到了馮浩祥回的信息。
說是他出去做兼職了，晚上不回來。
何樹還不知道馮浩祥什麼時候開始在外面兼職的，又是做什麼工作？
他發現自己對馮浩祥的關心太少了。
寢室裏，除了李木，只有馮浩祥是從一開始就對他表現出了善意。
兩人從一起軍訓到現在，每次馮浩祥都會親熱的叫他樹哥。
還有他出事的那天晚上，也只有馮浩祥焦急的找他。
何樹沒來大都之前，幾乎沒有一個差不多年紀的朋友。
他不明白好兄弟應該怎麼去相處，但作爲朋友，何樹感覺自己非常不合格。
想到這裏，何樹又打給了馮浩祥，這回他接了。
因爲已經跟何樹說過在兼職，他還是打電話，馮浩祥以爲何樹有什麼緊急的事。
“喂，樹哥？”
“你在哪？”
“我在打工啊。”
“在什麼地方？”
“在這個...”這時，何樹聽到電話那邊傳來一聲喊：“服務員！”
馮浩祥連忙應了聲，對着電話快速的說道：“樹哥，我先幹活了喔，回頭給你打。”
電話被掛斷，但之前裏面傳出的聲音不光嘈雜，還有很大的音樂聲。
僅僅聽到有人喊服務員，也不能確定馮浩祥在哪裏工作。
但他真的是在打工，何樹也稍稍放心，安心等馮浩祥回電話。
等到11點半，馮浩祥纔打來了電話，問何樹剛纔是有什麼事？
“你去哪裏做兼職呢？”
“我在盛林路這邊的酒吧，樹哥你怎麼還沒睡覺？”
何樹想了想：“我有點睡不着，你要上一晚上的班嗎？”
“不用喔，到後半夜三點半就下班了，樹哥你先睡吧，我等天亮再回去。”
掛了電話，何樹猶豫了一會兒，在網上查看了一下盛林路，離學校有三公里的距離。
他想了想，還是穿上了外套，戴上圍巾下了樓。
學校放假，但還是有很多學生沒有回家，因此樓下的門也已經鎖上了。
好在宿管阿姨還沒有睡覺，小屋裏的燈還亮着的。
於是何樹就去敲窗戶，讓宿管阿姨給他開門。
“這麼晚還出去啊？超過12點就不給你開門了。”
“麻煩你了阿姨，臨時有急事，我一會兒不回來。”
阿姨聞言沒再囉嗦，放了何樹出去。
12月份的大都，半夜時候乾冷乾冷的，好在何樹多戴了一條圍巾，把口鼻耳朵都擋了一下。
3公里的距離對何樹來說不算遠，他一路跑步就當做鍛鍊，跑了一半身上就熱乎了起來。
到盛林路的時候，已經12點多了，但這裏燈火通明，人非常的多。
酒吧，KTV，電玩城，網吧，似乎都擠在這條街上，各式各樣大小不一的牌匾，閃爍着不一樣的光芒。
夜店酒吧太多了，何樹不知道馮浩祥在哪一家？
這些地方，何樹也沒有進去過，看到門口聚集着一些打扮的十分另類的男男女女，何樹也不敢過去。
無奈他只好又給馮浩祥發了一條信息，告訴他自己在一家叫做朋克酒吧的門口，問他在哪一家。
馮浩祥估計是在忙，一時沒有回覆，何樹就站在街邊等着。
他不想總是打電話過去，萬一害得馮浩祥被老闆批評就不好了。
等了大概快半個小時，何樹感覺腳都有點凍麻了，突然聽到有人喊他。
扭頭一看，馮浩祥穿着一件不合身的紅色制服跑了過來。
“樹哥，你怎麼來了？”
何樹看看馮浩祥，他身上的制服髒兮兮的，像是穿了許久沒有洗過一樣，都泛起了油光。
裏面還襯了一件白襯衫跟黑色小領結，看起來也很髒，下面是他自己的牛仔褲跟運動鞋，看起來還好。
“我想看看你在幹什麼兼職，我也..我也想做兼職。”
“啊？你也要做？樹哥你別開玩笑了好不好？”
何樹關心的話有些說不出口，就撒了個謊。
因爲他很清楚，如果不是缺錢，馮浩祥怎麼會跑到這種地方來兼職？
他太明白那種感覺了，馮浩祥在宿舍都沒有跟他開口，自然也不會想要別人知道他的窘況。
那是一種叫做自尊心的東西，何樹在初中時期，曾經深深的感受過。
所以他不想直接問馮浩祥，爲什麼沒錢不跟他說，爲什麼要來這麼亂的街上做兼職？
“對啊，快要放寒假了，過年回去總不能空手。”
馮浩祥笑道：“樹哥，你背景那麼大，還會缺錢嗎？”
“我都說了我沒背景，你這份工作是日結嗎？還招不招人？”
“你來真的啊？”馮浩祥還是不太敢相信，但他不能出來太久，於是就拉着何樹回去。
一邊走，一邊跟何樹介紹：“是日結，也可以長期做，日結的話夜班是每天六十塊，10點半到後半夜三點半。”
說完他又問何樹：“你真的要做啊？”
何樹點頭：“真的，你幫我問問。”
馮浩祥笑了起來：“那你跟我走，這裏的經理人還不錯的喔。”
馮浩祥打工的地方，是一間酒吧，一樓是散座，有DJ臺，有舞池。
他在樓上看包間，這個時候正是忙的時候，剛剛也是拜託了別人幫忙看一下。
帶着何樹去找了經理，經理看到何樹長得白白淨淨，也是大學生，立馬就同意何樹留下來。
不過他今天來的晚，工資只能給他按一小時十塊錢算，從現在幹到三點半，頂多能掙三十塊錢。
何樹跟着馮浩祥去換衣服，更衣間裏，幾件衣服扔在一個長條靠背沙發上。
都是髒兮兮的，自己挑自己的尺碼穿。
何樹看着這些不知被多少臨時工穿過又沒有洗過的衣服，後槽牙都快咬碎了。
好不容易挑出來一件，看起來還不錯，但那個襯衫一拎起來，一股狐臭味薰得何樹險些吐了。
他只能選了一件大碼的但是至少沒什麼味道的穿在裏面。
因爲他沒有幹過服務行業，經理就叫他先跟着馮浩祥熟悉一下。
其實工作很簡單，就是包間裏的客人點了什麼，就把東西端進去。
然後等客人走後，把房間打掃乾淨就行。
何樹很快明白了，既然已經來了，他也決定要認真工作。
於是第一次的大學兼職，就這樣草率的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