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爲這週一直在考試,大家都很緊張。
賴華光沒有再找何樹的麻煩,何樹也沒有提那兩個小混混的事。
這個星期結束,就正式開始放暑假,等再開學,何樹就上高二了。
最後一天週五下午,門口熙熙攘攘的擠滿了來接孩子的家長。
何樹拎着行李袋,揹着裝滿書本的書包,夏苗跟在他身邊,不時跟他說幾句話。
好似那天被允許在一起喫飯之後,夏苗感覺又回到了從前。
“苗苗!”一個打扮的很貴氣的中年女人在街對面揮了揮手。
“我媽媽來了,何樹我要走了....暑假你什麼時候有時間?”夏苗依依不捨的看着何樹。
“我沒時間,暑假我要去打工。”
“打工?”夏苗還想問,可媽媽已經要往這邊走了,不得已夏苗只能跟何樹說了聲再見就跑到了對面。
“苗苗,你怎麼跟個男同學走那麼近呀?你們剛纔說什麼了?”夏苗的媽媽接過女兒的東西,又往何樹那邊看了一眼。
見女兒不吭聲,頓時急了:“苗苗,你是不是早戀了?高中三年是最重要的時候,你可不能搞那些跟學習無關的事啊。”
夏苗見在外面媽媽就這樣大聲問,頓時覺的丟臉,急忙把她媽媽拉走:“哎呀,沒有,媽媽你瞎說什麼呢?我們就是在說作業的事,快走吧,都被人聽見了。”
夏苗母女走遠了,何樹收回目光,一轉頭,齊雪靠在路邊的樹幹上,笑嘻嘻的看着他。
何樹又恍惚了一下,每次突然看到小姨,就彷彿像是看到了媽媽。
“發什麼楞?不認識我啦?”
“小姨。”
“噯,乖!”齊雪伸出手朝何樹腦袋上摸去,被何樹一歪頭給躲開了。
齊雪撇撇嘴,跟在何樹身後。馬上就要滿17歲的何樹身高差不多170,跟齊雪看起來差不多高。
兩個人走在一塊,不像姨和外甥,倒像是兩姐弟。
“今晚我們喫什麼?我沒買菜哦,要不然小姨請你在外面喫好喫的吧?”
“外面的不乾淨,買菜回家喫。”何樹直接往菜場走,在外面喫一頓飯的錢,夠他一個星期的伙食費了。
齊雪只好在後面跟上,她發現,在這個外甥跟前,她還真是被動。
何樹也沒問齊雪想喫什麼,自顧自的買了些青菜,肉,回頭看了眼齊雪,又買了一條魚。
回到家,何樹放下書包,換了套家裏穿的衣服,把脫下來的校服,拿回來的被褥拆開都放到了洗手間裏。
然後就開始淘米煮飯,洗菜,殺魚。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井井有條。
一個小時後,餐桌上就擺上了一道清蒸魚,一道小青菜炒肉,兩碗米飯。
齊雪把兩道菜都嚐了一口,眼睛亮了一下:“行啊,大外甥,味道不錯啊。”
何樹抿了抿嘴,算是接受了這樣的誇獎。
何樹不是話多的人,齊雪則是因爲不知道跟這個成熟的過分的外甥說些什麼,一餐飯喫的很安靜,但也很溫馨。
喫完飯後的何樹,把家裏打掃的乾乾淨淨,又拿出書本開始寫作業,到了9點就去洗澡,9點半已經準時上牀睡下了。
這期間,齊雪一直在偷偷觀察他,她想了解何樹,也希望何樹能有需要她的地方。
但齊雪發現,這個孩子,自律的可怕,完全沒有需要她來操心的地方。
他把自己應該做的事全都安排明白了,不該做的事,一件也沒做。
“這還是孩子嗎?”齊家有很多孩子,但像他這個年紀的時候沒有一個像何樹這麼省心的。
晚上做的那頓飯,哪裏是一兩次就能練出來的?這孩子可能很小就開始學着做飯了。
想想齊悅柔弱的身體,齊雪也能理解,只怪自己,沒有早點來。
第二天才6點多,齊雪就聽到外面有聲響,她懶了會牀走纔出去。
見餐桌上扣着一個碗,打開一看,裏面是一碗麪,上面窩着一個煎的焦黃的雞蛋餅。
齊雪的脣角彎出了弧度,她往廚房看了眼,沒人,另一邊陽臺上晾着剛洗好的牀單和被套。
聽到洗手間傳出聲響,齊雪走到門口,發現何樹坐在一個小塑料凳上,正在搓洗大盆裏面泡着的衣服。
“早,大外甥!”
“小姨早。”何樹頭也沒擡,洗的認認真真又速度飛快。
“怎麼不用洗衣機?”
“洗衣機壞了。”
“啊?”齊雪過來一個多星期,換下來的髒衣服還堆在房間裏,本來打算找時間用洗衣機洗的,這下,讓她手洗?
何樹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低着頭搓着自己的衣服:“你要是有衣服髒了,可以拿過來,我幫你洗。”
這個小姨一看就是不會做家務的人,何樹也無所謂多洗幾件,以前他也幫媽媽洗衣服。
“我當姨的哪能用你洗衣服。”齊雪擺擺手。
“等會我洗完了,就不管了。”
再擡頭,齊雪已經抱過來好幾件衣服,站在衛生間門口直樂。
不算寬敞的陽臺上,掛滿了衣服,男孩的,女人的,飄着洗衣粉的清新香氣,也充滿了生活的氣息。
齊雪喫早飯的時候,何樹晾好衣服就換了一身準備外出。
“去哪?”
何樹提着飯盒,把鑰匙放在了桌上。
“我要去打工,中午不回來,鑰匙,你可以去配一把。”
對於何樹來說,他已經接受了小姨住在這裏,所以纔會給她鑰匙,但這樣一來,多了一個人喫飯,何樹覺得壓力又大了。
他總不能讓小姨也跟着他天天喫鹹菜和掛麪,所以掙錢要抓緊了。
“去洗車?”
何樹有些意外小姨會知道自己在哪裏打工,他點點頭:“我快遲到了,先走了。”
說完,就提着飯盒跑了出去。
齊雪嘆了口氣,倒也沒有阻止,對着姐姐的遺像和骨灰盒,慢慢的把面喫完。
有些話,現在還不到時候跟何樹說。
而且雖然在一起相處時間不長,但齊雪已經能看出來,何樹是個有自己主意的人,一切還要他自己願意纔行。
齊雪這次來丹河的目的,一來是給姐姐報仇,二來,就是爲了何樹。
無論如何,他總是姐姐的孩子,自己不能不聞不問。
齊雪擡手摸了摸齊悅的照片,低聲問道:“姐,你想回家嗎?”
姐姐自然不會回答她,齊雪搖頭笑了笑,拿出手機給家裏打去一個電話。
這一次來,老爺子是知道的,他也在等自己一個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