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兩週的時間葉安歌都在老老實實的拍戲,好在原本剩下的戲份不多, 很快就殺青了。
殺青的當天晚上, 李導自掏腰包, 請客喫飯唱歌。
酒是肯定有的, 但因爲葉安歌現在在劇組的咖位是最高的,所以倒沒有人來灌她酒。
畢竟在劇組的這段時間除了錢宏比較麻煩, 別的演員和工作人員待她的態度都還不錯, 葉安歌也就沒有中途離開。
飯局結束之後, 一行人又跑去了ktv。
李導已經喝暈了,大概是因爲心情好,所以哪怕醉的滿嘴胡話,臉上也掛着笑。
演員們興致也很高他們大多是一直在娛樂圈打拼卻一直混不出頭的小演員, 做演員這一行,說好聽點是要耐得住寂寞, 說難聽點就是你沒人脈沒手腕,要想出頭簡直難上加難。
女配坐在葉安歌身邊, 給葉安歌倒飲料。
葉安歌朝她笑了笑:“不用管我, 你去玩吧。”
楊晶搖頭, 她看了眼另一邊,那邊還在划拳喝酒,楊晶微笑道:“我也不擅長喝酒。”
ktv裏很吵鬧,包間裏閃着五顏六色的光, 在這樣的燈光和氛圍下, 所有人都有點喪失理智, 他們嘶吼大叫着,或是一直拼酒。
葉安歌現在已經聞不出酒味了,這個包間滿滿都是酒的味道,已經屏蔽了。
葉安歌看着楊晶,這是個非常安靜的女人,在劇組的時候就像個隱形人一樣。
明明好不容易爭取到女二,卻並沒有花費心思去討好劇組或是導演。
“我看新聞了。”楊晶說,“你下部是電影萬象朝宗”
葉安歌:“對。”
楊晶笑了笑:“我真羨慕你。”
和葉安歌的張揚又絕色的美不同,楊晶是小家碧玉似的女人,像剛踏出校門的大學生,沒有任何攻擊性,很容易博得別人的好感。
葉安歌:“是嗎”
楊晶又給葉安歌倒了一杯果汁,把水果放到葉安歌面前,明明是討好的動作,她卻做得行雲流水,並且一點也看不出勉強,十分自然:“我想去你的經紀公司。”
葉安歌端起果汁喝了一口:“爲什麼”
“這已經是我的公司能給我爭取到的最好的資源了。”楊晶看着葉安歌的眼睛,“我不想當一輩子的女二。”
葉安歌:“你問我沒用。”
楊晶點頭,她一點也不慌張:“我知道,但是你是公司的一姐,打好關係總是沒有壞處的。”
葉安歌輕笑:“你說的對。”
離開的時候,葉安歌並沒有叫助理來,楊晶開車送她回去。
兩人坐在車內,楊晶看着前方,她似乎有些緊張,但掩飾的很好:“我今年二十八了。”
葉安歌沒說謊。
楊晶:“我們這些當演員的比誰都在意年齡,過了三十還能紅的都是少數,現在的當紅一線,有些甚至沒到二十就紅了。”
楊晶:“說句不怕你笑話的,我能爭取到這部戲,也是因爲爬上了經濟人的牀。”
葉安歌轉頭看着楊晶。
楊晶笑了笑:“別同情我,不值得同情,我一開始就不覺得我靠這部戲能紅,本來就是準備用這部戲當跳板。”
“我分析過了,現在我能選擇的公司並不多,你的公司是最好的選擇,現在旗下最有名的就是你,還有幾個混臉熟的。”
楊晶嘴角扯出一絲自嘲地笑容:“我要是能跳過去,至少會比現在的處境好。”
葉安歌:“爲什麼一定要當演員呢”
爲了能紅不惜出賣自己,逢場作戲,強顏歡笑,紅真的這麼重要嗎
她自己以前甚至連讓人知道自己真實姓名的機會都沒有,但也好好的生活着。
楊晶抿脣:“不知道,我最好的年紀都給了娛樂圈,要是離開了,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幹什麼,去賣魚丸嗎”
“我會幫你問問的。”葉安歌忽然說。
楊晶的眼睛瞬間明亮了起來,她有些不可思議:“你”
葉安歌笑了:“我很好說話,是吧”
楊晶點頭,她呆愣愣地看着葉安歌。
葉安歌:“因爲你沒有對我說謊,而且這件事對我而言也不過是舉手之勞。”
說起來,葉安歌覺得自己的心一直很軟,只是一直沒有機會軟而已。
楊晶咬緊了牙根:“我會報答你的。”
葉安歌:“不用,我做事都看心情。”
“你只需要感謝自己的運氣,你運氣好,所以遇到了心情好的我。”
當葉安歌下車的時候,楊晶還坐在駕駛座上,她的頭靠在方向盤上,眼淚順着臉頰不停掉落。
這是她在娛樂圈感受到的第一份善意。
彌足珍貴,讓她忍不住眼睛的酸意。
張連生接到葉安歌電話的時候還確認了兩次,確定葉安歌沒有喝醉,他的語氣有些震驚:“你這麼簡單就被說動了。”
葉安歌正在給自己煮餃子,她咬着筷子,聲音有點含糊:“對啊。”
張連生無語:“這麼心軟”
葉安歌哈哈笑道:“我一直都很心軟啊。”
張連生:“沒看出來。”
“不過你既然開口了,我就去和公司交涉。”張連生有些無奈,“下次不要這麼容易就被說動了。”
葉安歌打着哈哈:“知道了。”
她收斂了笑容。
其實只有她知道,她不是被說動了。
只是楊晶讓她想起了一個人。
當年她跟在一個老大身邊潛伏的時候,老大圈養了一個女人。
跟楊晶差不多的年紀,跟楊晶差不多的長相。
在葉安歌的記憶力,這個女人從來沒有走出過房門,她像是被看管着的牲畜,沒有人身自由,沒有個人喜好。
因爲葉安歌是女下屬,所以她也照顧過這個女人。
那時候女人就像是一朵馬上就要枯萎的花,她死的時候,葉安歌也待在她身邊。
葉安歌還記得那個女人最後說的話。
她艱難地吐息:“你快逃,別管我逃出去”
葉安歌閉上了眼睛。
她以爲自己早就忘了,沒想到一直都記得。
葉安歌覺得,或許她一直對脆弱又嬌貴的花存在着那麼一丁半點的憐惜吧。
張連生:“餵你還在嗎”
葉安歌回過神來:“在。”
張連生嘆息:“打電話的時候走神,服了你了,你現在有一週時間休息了,安林縣我也查過了,沒找到攻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