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件事，始終讓他耿耿於懷。
他那時候還以爲明軒爺爺跟別的同學一樣，是因爲他家是做水產生意發家，有點下九流，所以纔不喜歡他。
等到後來他畢了業，開始創業，在自己的領域有了出色的成就，他也漸漸明白過來。
明軒爺爺看不上的是他的出身，就算他憑着自己的努力爬到了如今的地位，在他眼裏，依然是血統不夠高貴，不配入得他的眼。
莫老爺子就是典型的封建教條下生長出來的老古董，他和那些勢利眼不一樣，勢利眼是見風使舵，誰紅攀誰。
而莫老爺子，他纔不管你將來能混出什麼樣，尊卑制度纔是他的待人之道。
顧景琰這種豪門世家，在他眼裏就是尊，而他這種半路起家的，無論爬到何種高度，一樣是卑賤。
他就尋思，大清都亡了百年了，怎麼還有這種在家設祠堂的老古董？
他和莫明軒走得沒有像顧景琰這麼親近，跟莫家這個老古董簡直密不可分。
有一年夏天，他去找莫明軒去河裏摸魚。
明軒當時報了很多課外班，每天都有作業要寫。
沈青川的學習向來沒人管，他也不負衆望，高中之前，總是墊底兒。
於是攛掇着莫明軒逃課，兩人去淩河裏抓了一下午的魚。
等回到莫公館，莫老爺子卻不讓他進門。
他讓下人拿了一把刀，說，既然這麼喜歡魚，那就好好看看魚長什麼樣。
他讓明軒拿着刀，將抓來的魚，一條一條開膛破肚。
明軒一邊殺魚，一邊哭的樣子，他到現在都記得。
殺魚對他來說不算什麼，因爲他們家就是靠這個營生。
但是對莫明軒這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這無異於敲碎他的心理防線。
明軒後來不愛喫魚，他覺得大概率就是因爲當年那件事。
這事兒過去太久了，加上明軒出國看病這麼多年，他漸漸就不太能想得起來，誰知道這老爺子這麼大年紀了，還能對明軒動起手來呢？
顧景琰攥緊手，半天沒說話。
沈青川又說，“我約了明軒週末喝酒，到時候一塊兒來。”
顧景琰抿緊脣，“我不去。”
“行了，別矯情了，多少年的兄弟了，好話說開了就行了。”
沈青川走過來拍了把他的肩膀，“對了，內個，別跟小土匪說我沒給她查白慧珠的事兒。”
顧景琰瞥了他一眼，“嗯”了一聲。
沈青川前腳出門，後腳顧景琰便將剛剛錄好的音頻發到了唐笑笑的微信，然後茶裏茶氣的編輯了一條信息。
“雖然青川是我好朋友，但我不想你受矇騙。”
編輯完畢。
發送。
他太快得到唐笑笑的原諒，他也不平衡。
沈青川剛一上車，唐笑笑電話就打了過來。
沈青川勾起脣角，“小土匪，想哥哥了？”
“想~想死了！”
唐笑笑黑着臉，說得咬牙切齒。
這個王八蛋！居然連這一個月的飯菜也是騙的！
“你什麼時候回家？”
唐笑笑問。
沈青川笑道，“怎麼了？問我什麼時候回家幹嘛？怕我夜不歸宿？”
“晚上做雞公煲，你要是回來晚我就不給你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