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爺爺瞧着顧景陽，想起了前幾天翻過的相冊，“我說瞅你這麼眼熟，你是顧小子的妹妹吧？都是自家人，你今天也算是趕巧了，我挖了不少薺菜，中午給你們包薺菜水餃。”
農村老人大都樸實，太爺爺也向來心寬，他自己往九十去的歲數，也犯不着跟一個年輕女娃計較，知道是顧景琰的妹妹，立馬就親絡起來。
顧景陽嗤笑一聲，“誰跟你是自家人？喬若星還真當我們家做慈善的，平時跟個老鼠一樣偷偷接濟喬家就算了，還把人領回家，你們喬家人都不要臉的嗎？”
太爺爺臉色當即難看起來，扔下鋤頭指着顧景陽，“你這娃娃怎麼說話呢？”
“你們喬家人做得出還怕別人說嗎？一把年紀也是賊心不死，怎麼樣，豪宅住着比你那鄉下的狗窩舒服吧？窩窩囊囊，一家子吸血蟲！”
太爺爺氣壞了，抖着手顫聲道，“你把話說清楚，鄉下人怎麼了？怎麼窩囊了？我們本本分分，靠自己的雙手耕作，你們喫的穿的，哪一樣不是莊稼人種出來的？你這娃娃年紀輕輕，說話爲什麼這麼刻薄？”
“我有說錯嗎？瞧瞧你們喬家這窩囊樣，真不知道我媽怎麼想的，還要我給喬若星送藥？她懷不上纔好，要是懷上了，生下來孩子要是像你們喬家人這麼窩囊那也太噁心了。”
顧景陽說着就拎着箱子往屋裏走。
太爺爺氣得臉色發白，他上前一把抓住顧景陽的手腕，“滾！你給我滾！拿着你的東西給我滾出去！”
說着用力一扯，顧景陽一個趔趄，手裏的箱子脫手甩了出去掉在了地上，裏面的瓶子破裂，藥撒了一地。
她當即臉色就陰沉下來，一把將太爺爺推開，“你個老東西！少用你那噁心的手碰我！”
太爺爺年紀大了，身體再怎麼健碩哪裏比得過年輕人？顧景陽這一把下去，直接將太爺爺推翻在地，腰硌到了地上，疼得臉都變了色，急促地喘着氣，整個人跟抖篩一樣亂顫，半天爬不起來。
顧景陽見此也嚇了一跳，“老東西，你裝什麼裝，我都沒用力，你趕緊起來！”
太爺爺顫得越來越厲害，臉色也漸漸有些發青，顧景陽這會兒才覺得害怕起來。
家裏的保姆這會兒也聽見動靜跑了出來，看見太爺爺這幅樣子，趕緊撥打急救電話。
喬若星是在片場接到的電話，一聽太爺爺出事了，跟李巖請了假就往醫院趕。
到醫院的時候，太爺爺在手術室還沒出來，只有保姆在外面守着。
喬若星以爲是之前的病症，着急問道，“怎麼回事？早上走的時候太爺爺不是還好好的嗎？藥不是也按時吃了，怎麼突然就送醫院來了？”
“老先生摔了一跤，也不知道摔到了哪裏，整個人在地上起不來。”
喬若星皺起眉，“怎麼摔的？”
保姆猶豫了一下，低聲道，“其實我也不大清楚，我早上在房間收拾，老先生在院子裏挖菜苗，顧小姐突然來了，好像是跟老先生起了幾句衝突，我聽到聲音出來的時候，老先生就不省人事了。”
喬若星臉色變了變，“顧景陽人呢？”
“顧小姐沒來醫院。”
喬若星繃起臉，攥緊了手指。
顧景琰是在十分鐘後趕過來的，他也是接到保姆電話，一來就看見喬若星坐在長椅上，面無血色。
他走到跟前，喚了一聲她的名字。
喬若星擡起頭，眼睛佈滿血絲。
他心裏一顫，抿緊嘴脣，低聲道，“不會有事的。”
喬若星看着他，啞聲道，“是顧景陽把太爺爺推倒的。”
顧景琰一怔，眼神沉了沉，“這件事我會處理。”
“怎麼處理？”
喬若星問得很平靜，“如果太爺爺今天從手術室出不來，你能把她送到監獄嗎？”
顧景琰皺起眉，沒有說話。
喬若星扯了下脣角，“不能是吧？那你的處理做給誰看呢？”
顧景琰想說什麼，手術室燈滅了。
醫生從裏面出來，“病人暫時已經脫離危險了，你們也太不小心了，他有癲癇病史，年紀又這麼大，身邊怎麼能離得了人？幸好送來的及時，不然就太危險了。”
喬若星鬆了口氣，等醫生數落完才道，“是我疏忽了，謝謝醫生。”
醫生擺擺手，“一會兒轉入普通病房再進去看吧。”
醫生離開後，喬若星沒有同顧景琰講話，拿着手機去通知喬旭升去了。
顧景琰看着她單薄的背影，心臟一陣緊縮，他拿起手機，撥了顧景陽的電話。
不出意外，無人接聽。
他又撥了家裏的電話，這回接聽的是保姆，“少爺，夫人出去打牌去了。”
顧景琰冷冷道，“我找顧景陽。”
連名帶姓，顧景琰只有在極度生氣的時候會這麼稱呼顧景陽。
保姆偷偷看了眼旁邊，顧景陽衝她拼命擺手。
“啊，景陽小姐，她不在，她一早就跟朋友出去了。”
顧景琰擡起眼，“讓她接電話。”
保姆乾巴巴道，“景陽小姐，她真的不在……”
顧景琰沉下臉，“我再說最後一遍，讓她接電話！”
那邊刺刺拉拉一陣聲響，然後電話被掛斷了。
顧景琰攥緊手機，看了眼不遠處的喬若星，轉身離開了醫院。
顧景陽腦子裏反反覆覆都是那個老頭躺在地上渾身發抖的樣子，心裏又急又怕，不是怕那老東西出事，而是怕自己脫不了干係。
顧景琰的電話更讓她焦慮，她擔心顧景琰會找她算賬，電話一掛，就着急忙慌打給鍾美蘭。
鍾美蘭正跟幾個太太一起做指甲，一聽這事兒，便匆匆忙忙往家裏趕。
剛到家就看見顧景琰帶着幾個人，硬生生將顧景陽從房間裏擡了出來。
顧景陽一邊掙扎一邊喊叫，“我又不是故意的，是他先動的手，我還能站着不還手嗎？放開我！你們放開我！”
“你們都給我住手！”鍾美蘭上前阻攔，但是顧景琰不發話，這些人沒有一個鬆手的。
顧景陽哭喊道，“媽，媽你救救我，我哥他瘋了，她爲了那個女人，他連親妹妹都不要，他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