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元德看到唐梓昱不停地在紙上畫着奇奇怪怪的線條,旁邊還有不少的標註,不禁皺起了眉頭。
許久,唐梓昱將整個都江堰主要水利系統主要部分全部畫了出來。
並標註了各個部位的原理和作用。
放下筆,唐梓昱甩了甩微微發酸的右手。
“殿下,這是?”
“這是水利工程的原理圖!”
“至於在何位置開鑿,還得經過實地的考察。”
沒有無人機,沒有遙感探測,他就一陣頭大。
光是做這些前置工作,都不知道需要花上多少時間。
“要是有一個懂得昱地六州水域的人才就好了!”
“殿下,下官倒是有一個人引薦。”聽到唐梓昱的話語,許元德一怔,趕忙說道。
“不知許長史推薦是何許人也?”
“殿下,下官推薦的人,乃是瓏夏前廬州府都司,朱輝。”
“多年前因抗汛不力,被奪了官職,發配濱州做了苦役。”
說到這裏,許元德偷偷看了唐梓昱一眼,而後跪在堂前。
“許長史,這是何意?”
許元德突如其來的一拜,讓唐梓昱很是不解。
“殿下,朱輝年邁,被罷官之後,心如死灰,下官便私自做主,讓其以苦役之身巡查昱地六州水事。”
唐梓昱微微思索便明白了,以前的昱王當起甩手掌櫃,啥都不管。
理事府經費不夠,讓一個罪人做自己專業內的事情,也算是發揮餘熱。
“罷了罷了,過去的事情,就不再提了,你起來吧。”
“不知道這朱輝如今在何處?”
唐梓昱搖了搖頭,沒有在意。
“算了,你帶我去直接見他。”
將圖紙捲起,遞給了許元德,擡腿便準備向外走去。
他原本做事就雷厲風行,如今有一個懂治水的人才,心中倒是有些急切。
“哦哦,朱輝在城外建了一處茅屋,臨近碼頭。”
許元德一愣神,他沒有想到唐梓昱貴爲王爺,竟然會親自拜會一個被貶黜的罪臣。
騎着黑風,身後跟着許元德和張龍趙虎。
不多時,在許元德的指引下,衆人到了一處竹林茂密之地。
竹林中間,一間簡易的茅屋已經破敗,周圍有一圈竹製的籬笆。
“汪汪汪......”
有人靠近,一隻大黃狗就衝到竹門前對着衆人狂吠起來。
“大黃,回來!”一個清瘦的老者,穿着一身麻衣。
正在茅屋外用竹子編制着什麼,見到許元德,趕緊放下手中活計,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將大黃狗喚回。
“不知許長史光臨寒舍,有失遠迎,罪過罪過。”朱輝站在竹門口,對着幾人躬身行禮,好奇地看着爲首穿着奇特的年輕人。
“朱輝,這位乃是昱王殿下。”許元德下馬接過唐梓昱手中的繮繩,趕忙介紹。
朱輝一愣,他怎麼都沒有想到貴爲王爺的昱王,竟然會來到他這裏。
“殿下千安!”
想不明白的朱輝趕忙下跪叩拜。
“朱輝是吧,站起來說話!”
“謝殿下!”
“寒舍簡陋,請殿下勿怪,殿下,許長史,裏面請。”
搬出幾張竹凳,朱輝用袖子使勁擦了擦,放在石桌前面,便請唐梓昱坐上主位。
“朱輝,殿下此次前來,是......”
站在唐梓昱身側的許元德,正想給朱輝說明來意,唐梓昱便揮手止住了他的話語。
“許長史,將圖紙給他看看吧!”
雖然許元德說朱輝是懂治水的都司,但到底有幾分本事,就不得而知。
如果連自己畫得如此清楚的簡圖都看不明白,那被罷黜也不是沒有原因。
許元德立馬會意,這是殿下要考校朱輝這老小子。
也不再說話,笑着將唐梓昱在理事府畫的圖紙遞給了朱輝。
“這可是殿下親手所畫,你可得仔細看看!”
叮囑了朱輝一句,許元德便不再言語。
朱輝滿腹疑惑,雙手接過許元德遞過來捲紙。
放在桌面上緩緩攤開,朱輝便看了起來。
很快,唐梓昱和許元德兩人便發現朱輝皺起了眉頭,隨後又閉目思索。
唐梓昱和許元德只是靜靜看着他,沒有出聲打擾。
片刻過後,朱輝沒有理會二人,徑直走進了茅屋,拿出筆墨紙硯。
一邊仔細看着唐梓昱圖紙上的註釋,一邊在紙上寫寫畫畫。
只是圖紙上如鬼畫符一般,唐梓昱和許元德看着是一頭霧水。
朱輝沒有理會兩人詫異的神情,時而閉目思索,時而揮筆疾書。
只不過臉上的神情卻是越來越激動。
莫約一個時辰,唐梓昱百無聊賴四望,正對着吐着舌頭的大黃狗扮鬼臉。
“許長史,這圖真的是殿下所畫?”朱輝神情激動地問着許元德。
這種造福萬民的水利技術,他實在是不相信,是一個平日裏只知道喫喝玩樂的王爺能夠畫出來的。
如果不是在水利事業上浸淫數十栽,是不可能有這樣先進的想法。
“朱輝,難道你還懷疑殿下不成?”
許元德心中氣急,這一根筋,難怪會被罷官,即便是你心中不相信,也不能當着殿下的面說出來啊!
“許長史,這圖紙上的技術,茲事體大,能夠造福萬民。”
“我朱輝雖被罷黜免官,但是這畢生所學可並沒有丟棄。”
“如果真是殿下所著,若能支持罪官建成,此乃千秋功績!”
唐梓昱聽朱輝這麼說,心中鬆了一口氣。
看來真如許元德所說,這朱輝還真是治水的人才。
只是爲何被罷黜流放,倒已經不重要了,如今算是便宜了自己。
“朱輝,此圖乃是今日我親眼見殿下所畫,你仔細瞧瞧,上面的墨跡都還沒有完全乾透!”
許元德笑着解釋。
“殿下,請受罪官一拜!”
朱輝仔細看了圖紙一眼,又用鼻子聞了聞。
再次對着唐梓昱參拜下去。
之前叩拜唐梓昱是因爲他的王爺身份。
如今參拜唐梓昱,朱輝是真的心服口服。
“不必拘禮,朱輝,你且說說你看了這畫之後的見解!”
唐梓昱微微擡手,再次考校。
“朱輝謝過殿下!”
朱輝站起來,走到石桌旁邊。
“殿下,圖紙上的水利技術,可以讓昱地六州變成一片沃土,假以時日,必然成爲瓏夏又一處繁華之地。
“特別凃州和葛州,有着一大片平原之地,一旦能夠將濱兀江水引渡過去,那將會成爲昱地的糧倉所在。”
此時他的語氣慷慨激昂,和唐梓昱剛剛見到他時的暮氣完全不同。
“只不過,想要將濱兀江水引入昱地六州,這項工程實在太過於浩大。”
“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以及不菲的銀錢,加之至少五年以上的時間,方有可能完成。”
“昱地貧瘠,又如何能夠支撐起如此浩大的工程啊!”
“朝廷是不可能撥錢的!”
“哎!”
說到這裏,朱輝的眼神又暗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