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秦鳴，宋九璃的神色有些尷尬和不自然。
她輕輕抿着脣，“我沒忘，可盛小將軍和秦鳴不一樣。”
“確實不一樣。”
姜綰想，或許盛毅並不想連累宋九璃。
畢竟他如今身子不方便，成親對任何女子來說，都不公平。
宋九璃有些焦灼的說：“綰綰姐，你說我該怎麼辦啊？”
“璃兒，別把人逼的太急了，或許你也該靜下來站在他的立場上想想。”
姜綰本以爲宋九璃會反駁，沒想到她會這麼淡定。
“我知道了，綰綰姐，那我先回家啦。”
宋九璃甜甜的笑着，隨後離開了，姜綰一時間摸不透宋九璃爲什麼找她。
或許只是想找個人傾訴而已。
這事姜綰沒怎麼放在心上，請來兩位厲害的先生，姜綰的課程相對而言就減少了一些。
畢竟她忙。
次日宋九淵陪她來女醫班拿落下的銀針，沒料想會瞧見府門口傳來喧囂聲。
遠遠的，姜綰聽見有人大聲在說話，“四丫，你是姑娘家。
學這個有什麼用啊，還不如讓你弟弟來學，往後他也能成爲你的依仗。”
姜綰走過去時，就瞧見一個婦人拉着一個不大的男孩子，喋喋不休的指責着木香。
而木香只垂着眼眸看着自己腳尖，姜綰甚至很能瞧見她的身子在微微發抖。
而白薇白芷她們輕聲提醒木香，“木香，你是姜先生的人。”
“我們是簽了賣身契的。”
“什麼賣身契，我再讓寶兒補籤一個就是。”
婦人死死的瞪着木香，“這麼好的機會，你怎麼能搶弟弟的！”
“明明是你親手將我賣掉的。”
木香咬着脣，大大的眼裏滿是淚水，看的婦人有些煩躁。
“要不是家裏壓力大，爹孃養活不了你們這麼多人，我犯得着賣掉你嗎？
四丫，爹孃都是有苦衷的，你多替爹孃想想。”
“綰綰。”
宋九淵鎖着眉心，“我讓人將他們趕走。”
“不必。”
姜綰勾脣笑笑，“殺雞焉用牛刀。”
她撥開人羣走進去，語氣莫名帶了些冷意。
“是誰敢在我這鬧事？”
聞言正在說話的衆人紛紛止住聲音，將目光放在姜綰身上。
“姜先生。”
“姜先生。”
白薇白芷她們幾個紛紛福了福身子，一句先生，讓四丫的王娘子提起的心微微放下。
“我是四丫的娘，往後四丫就不在這上課了，我兒子寶兒來代替他姐姐上課。”
“四丫是誰？”
姜綰挑起秀氣的眉頭，彷彿是真的不知道這王娘子說的人是誰。
聞言王娘子愣住，她一把將木香拽到姜綰面前。
“這是我閨女四丫。”
“四丫？”
姜綰望着木香，“這位大娘怕是記錯了，這是我買回來的丫頭木香。”
“什麼木香，這就是我家的四丫頭啊。”
王娘子嘀咕間，木香福了福身子，“姜先生，奴婢木香。”
“臭丫頭。”
王娘子氣炸了，“你現在連你娘和弟弟都不認了啊，我還真是養了個白眼狼！”
說完她對姜綰認真的說：“這丫頭確實是你買回來的，但她也是我閨女。”
“原來是你將她賣給了人牙子。”
姜綰恍然大悟，“不過我既然已經買回來了，往後她就是我的人。
不管你們以前是什麼關係，都給我斷的乾淨利落一些。”
她上位者的氣勢讓王娘子心口一滯，隨即想到相公說的話。
當大夫以後可不愁喫穿。
這麼好的活計怎麼能給四丫這個死丫頭！
要拜師傅也該是她的寶兒啊。
這麼想着，王娘子對姜綰諂媚的說：“多謝貴人當初買走了木香。
不過這死丫頭打小不聽話，還經常說謊，不如她弟弟聽話。
不如我拿她弟弟換她，貴人您看行不？”
她已經知道姜綰是木香的主子，說話也客氣了幾分。
“我要買的是姑娘，你塞給我一個男孩子做什麼？”
姜綰嫌棄的皺起眉頭，一側的宋九淵輕輕扶住她。
“綰綰，不就一個小廝們，你要實在看不慣，買回來再賣給人牙子就是。”
“倒也是。”
姜綰從袖子裏拿出十兩銀子，“吶，既然你想賣掉你兒子，那就賣給我吧。”
語畢她對秋娘說：“我早就說過，這裏只招姑娘，你將這男孩子帶走。”
一聽說姜綰是這打算，王娘子嚇得臉一白，連忙拽緊了身後的寶貝命根子。
“貴人，貴人，我不賣了，不賣了，就是隨口一說。”
她訕訕的笑着，擡眸卻瞥見姜綰身後的木香嘴角輕輕揚了揚。
頓時王娘子的臉就鐵青了，她又對姜綰說：
“貴人，那好歹是我閨女，能否讓我再和她單獨說幾句話。”
府門口來來往往這麼多人看着，姜綰微微點頭。
“行。”
這木香要是爛泥扶不上牆，姜綰也不介意換一個人。
木香有些不太情願，對上姜綰淡漠的眼神，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
這是讓她好好處理這樁麻煩事。
她隨王娘子站在一側，王娘子壓低了聲音。
“既然你主子不願意將你和你弟弟交換，那便算了。”
木香睫毛輕輕顫了顫，狐疑間王娘子威脅她道：
“你到底是我生的，以後就算喫香的喝辣了，也不能忘本。
聽說你們當丫鬟的都有月銀，你發了月錢就送家裏來。
娘養你弟弟妹妹們都要開銷，就指着你這點收入。”
“王娘子在和我說話嗎？”
木香睜着無辜的大眼睛，“如果是的話，那實在抱歉。
當初主子買我們回去的時候就說過，讓我們斷絕從前的關係。
如今木香已經是姜府人，一切以姜府爲重。
還望王娘子以後莫要來打擾木香，免得衝撞了主子。”
“四丫，別以爲改了個名字你就能拋棄娘！”
王娘子惡狠狠的瞪着木香，感受到不遠處姜綰戲謔的眼神，她這才裝作慈愛的大聲說：
“木香啊，往後你好好跟着貴人，伺候好他們。”
在姜綰轉頭的時候，她又壓低了聲音說：
“死丫頭，你敢不聽話，小心你爹來打你。”
“隨你們。”
木香輕輕拍了拍袖子，裏面是姜先生送給他們來護身的藥粉。
能將它用在最恨的人身上，木香只覺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