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身子都快要抖成了篩子，死死的咬着牙，倔強的跪在那兒。
“姑娘讓你說就說。”
秋娘有些鬱悶的拍了拍小姑娘的腦袋，“你以爲不說，我們就查不到嗎?
姑娘讓你說，是給你坦白的機會。”
幾句話，讓小姑娘猛地擡眸，怯弱的說：“奴婢葉三，雖是葉家女，但因爲生母是洗腳丫鬟，爹爹不喜奴婢。
所以在葉家時，我和普通侍女沒什麼區別。”
葉三葉三，這不太用心的名字便足以說明她在葉家的生活不怎麼樣。
葉三抹了抹眼角的淚，“平日奴婢和姨娘住在葉家最偏僻的院子。
我們還要做活計，葉家出事那天，奴婢去賣姨娘好不容易繡的荷包，回來時在大門口遇上她們被抓走。
奴婢本想一起的，可姨娘對我瘋狂使眼色，或許奴婢平日裏的存在感極低，居然也沒人想起奴婢，所以……”
“說重點。”
姜綰明白，葉三說這麼多，目的自然希望她能留下她。
果然，葉三的眼底劃過一抹黯然，“姨娘性子好，同牙行的一個小管事有些交情，出事以後我去找她。
她說我在外晃盪不安全，不如自賣爲奴，也不會惹人懷疑，所以……”
“所以就將你塞到我這了？”
姜綰嘖了一聲，瞥向旁邊的秋娘，秋娘立即跪下告罪。
“姑娘，奴婢買這些姑娘回來時，羅牙婆確實說有個被奴婢挑中的姑娘病了，所以才換了一個，是奴婢太粗心了！”
“秋娘，起來。”
姜綰徐徐起身，眸光落在葉三身上，“不管你是如何來的。
我這裏是留不得你了，你拿着自己的賣身契走吧。”
這是姜綰最大的仁慈，畢竟…，她不想在身邊留下隱患。
葉三倏地擡眸，眼裏都是悲傷，“姑娘，求您…求您留下奴婢吧。”
秋娘眼裏浮現出一抹掙扎，到底什麼都沒有勸姜綰。
因爲她也知道，姑娘的決策是對的。
“葉三姑娘。”
姜綰嗓音清朗，“你撒謊了，只要離開府城，你就可以重新開始。
可你爲什麼要留在九洲？怕不是這麼簡單吧。”
姜綰腦子可不廢，不然前世早被仇家搞死無數次了。
她的話讓葉三眼裏劃過一抹驚恐，她很快就冷靜下來，不似方纔那般怯弱，而是挺直着背，坦誠道：
“是，姑娘很聰明。”
“你混進來到底有什麼目的？！”
秋娘很生氣，方纔她差點被葉三可憐兮兮的模樣欺騙。
這樣看來，她還是不如姑娘聰明。
“秋姐姐莫惱，奴婢從未有過不軌之心，只是知道姜姑娘和王爺關係匪淺，不會輕易查她。
所以纔想在這避避風頭，至於目的，自然是救我姨娘。”
“你瘋了？”
秋娘有些無語，“你娘可是罪奴，現如今不知道被賤賣到何處！”
是了，葉府的家眷統統被賤賣，要麼就是軍中要麼就是青樓，自然沒有好去處。
“可那是我姨娘。”
葉三倔強的跪在姜綰面前，“奴婢自小出生便被所有人不喜，唯有姨娘待我如珠如寶。
她只是葉府一個微不足道的丫鬟，要不是爹……喝醉酒強行……”
她說不下去了，只是道：“我姨娘從前有個青梅竹馬，本來說過給她贖身的，結果因爲我……，姨娘放棄了平和的日子。”
聽起來是很感動，但姜綰依然清醒，“所以呢？”
所以這並不能排除對方是故意混進來針對她的。
“姑娘！”
葉三對着姜綰猛地磕了好幾個頭，“倘若您不信奴婢，可以讓奴婢做個粗實丫鬟。
奴婢什麼都不求，只想在府城慢慢打聽姨娘的消息。”
“府城很大，你可以隨意尋處地方上工。”
姜綰眉眼冷淡，小姑娘哭的是很可憐，可她到底是葉歡的妹妹。
“姑娘，奴婢…奴婢恨死了葉府其他人，真的不會因爲她們做出傷害姑娘的事情！”
葉三繼續磕着頭，很快額頭上便隱隱滲出血跡，就在姜綰蹙眉時，這孩子磕着磕着腦袋一陣陣眩暈。
隨後就歪倒在姜綰面前。
姜綰：……
秋娘有些慌亂的去扶住葉三，爲難的看向姜綰。
“姑娘？”
“我瞧瞧。”
姜綰嘆息一聲，撩開她的袖子想把脈，結果發覺她手腕上交錯的痕跡。
她一愣，隨即撩撥開葉三手臂上的袖子，便發覺上面更多被鞭子抽打的痕跡。
看來她說的沒錯，在葉家，她過的日子很差勁。
“扶她去塌上吧。”
姜綰到底還是有些心軟，但這並不能更改她的決定。
她指尖搭在葉三的脈搏上，過了一會兒對秋娘說：
“沒什麼大事，只是情緒有些激動，你給她喂些糖水。”
“是，姑娘。”
秋娘忙前忙後，姜綰從空間拿出一本書坐在窗臺邊慢慢看着。
約莫半個時辰過去，牀上的葉三緩緩睜開眼眸，她眼裏先是浮現出一抹迷茫。
隨即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姜綰身上，她忙不迭的起來想要跪下。
“別亂動。”
秋娘忙不迭的拉住她，姜綰這才緩緩轉頭背看向葉三，語氣很淡。
“你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方纔秋娘給她擦藥的時候看見過，這姑娘身上大大小小許多的傷痕。
雖然是葉府的小姐，但活的還不如尋常人家的女孩子。
葉三長長的睫毛輕輕顫了顫，“葉歡不喜歡我們這些庶女，尤其是奴婢。
所以常常會辱罵甚至拿奴婢出氣。”
“葉歡能有今日，真是活該！！”
秋娘義憤填膺的咬了咬牙，意識到姜綰什麼都沒說，這才尷尬的立在一側。
“你恨她們？”
姜綰簡短的一句話讓葉三被子底下的手再度狠狠握在一塊。
“是，奴婢恨他們，恨不得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葉家男丁均在京都被斬首，你知道的吧？”
姜綰微微挑起眉梢，卻讓葉三一愣，她呆呆的望着姜綰，嘴裏喃喃的：
“真…真的嗎？”
她還真不知道這些，畢竟如今她的身份不好，也不敢隨意出去。
每日躲躲藏藏的，只知道女眷都被賤賣了，她滿腦子都是找姨娘，也沒注意到其他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