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星瀾就低頭繼續製作胭脂。
她唯一喜歡的也就是這個而已。
辛五喝完茶，放下杯子後，又將陸星瀾那杯早已經冷掉的茶水端起來，往窗外一潑。
然後辛五重新沏了一杯熱茶，繼續放在陸星瀾身側。
確定在他喝之前，茶是熱的。
這些年，邊疆的事情了了。
北國也滅國了。
安置北國的一切，也有條不紊派發任務下去。
這些功績偉業，對陸星瀾來說不過就是政務處理而已。
好像是這些年來，也沒有什麼能讓陸星瀾動容，笑一笑的。
辛五擡眼看了看寢宮。
空蕩冷清。
白雪從窗外飛進來。
落到陸星瀾的頭髮上，雪色讓他眉目更加精緻清冷，卻也更加的孤寂。
辛五沉默站在一邊，偶爾會說一些政務上的事情。
夾雜着某些幽默的笑話。
這是練出來的。
畢竟陸星瀾太久沒有笑了。
可惜他幽默天賦不成，這麼多年了，也沒有一個笑話能讓陸星瀾笑的。
陸星瀾將紅色的胭脂，放到紙上，細緻包裹好，又放到胭脂的盒子裏。
然後他纔拿起茶杯，慢悠悠喝了一口。
是熱的。
他看着窗外的雪，突然說：“太子已經能勝任這個位置了吧”。
十年前，他在某天召集了所有的陸家的遠支。
陸家的近支都死的差不多了。
也沒有適齡的孩子。
所以在遠支挑選，成爲了最好的方法。
陸星瀾用了一些測試的方式，挑選了一個八歲的孩子。
這些年除了政務處理外，他的一些時間就用在培養這個孩子身上。
十年的時間，不足以讓一個十八歲的孩子能成爲開疆拓土的帝王。
但是守住這片江山，卻是足夠了。
辛五一聽他的話，有些呆愣住。
“你打算……放棄這個位置了？”
這個守着江山，守着百姓，被當成神的位置。
陸星瀾冷漠的眸色一片寂寥，他輕輕側眸，餘光看向那一牆的胭脂。
突然淡淡笑了笑。
因爲太久沒有笑了。
他的嘴角有些僵硬。
“累了啊。”
淡淡的一句，聽不出多痛苦。
卻給人一種深到極致，疼到骨子裏的淡漠。
辛五默不作聲看他，眼睛突然有點紅了。
他嘆息了一下，卻說不出什麼話來。
陸星瀾垂下眸，手指摩挲着茶杯，感受那點點的溫度，暖了冰涼的指尖。
“她要我當英雄，我當了。”
他只想當她一個人的英雄。
可是她沒有了。
她說，如果沒有他這麼厲害地守住這片江山。
就早早就沒有了，也不會遇到他。
所以她喜歡的，就是他當英雄的一面吧。
陸星瀾將茶杯放下，然後有些疲憊靠着椅子，眼瞼半掩着淡漠的眸光。
“我想走了。”
辛五沒有吭聲，見他一臉平靜看着窗外。
大雪飛進來，落了陸星瀾滿身。
這個地方太冷了。
也太寂寞了。
辛五覺得，也好吧，這樣就好。
熬了十年，也該讓他休息了。
他太累了。
退位，新帝繼位一切都順理成章。
在陸星瀾的威壓下，他做的一切決定都沒有人敢反駁。
新帝繼位當天，鐘鳴不止。
文武百官慶賀的聲音異常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