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沒有回答辛五的話。
那些地圖，是他這幾年一張張繪製而成的。
上面每一條線路，都是他策劃好，怎麼用最快，最小的損失，奪去北國的方法。
他看着最後一張地圖被辛五收起來。
只是淡漠擡眼，才輕聲說：“再等等吧。”
多年夙願。
一時放下也是不肯的。
卻依舊猶豫着。
辛五瞭然點頭。
陸星瀾這次沒有通宵，回房的時間，剛好是天亮前。
深沉的黑暗中。
一盞幽幽的燭火亮着。
陸星瀾走進來的時候，看到隨意放置在桌子上的針線。
她針線不好。
繡的帕子，也不知道是什麼動物。
但是在陸星瀾眼裏，卻是極其好看的。
他悄無聲息來到牀邊，看到少女安靜抱着被子，垂着眸睡着。
她軟綿的臉，沒有任何一絲血色。
這是不健康的一種蒼白膚色。
陸星瀾知道，是寫剝奪她生育能力的藥物的後遺症。
她的身體底子，被剝削過度，比平常人虛弱一點。
平日裏可能看不太出來。
但是……
陸星瀾伸手，輕輕落到她的指尖上。
微涼的手指，哪怕睡這麼久了，依舊沒有一點暖度。
他安靜上了牀，溫熱的手指，輕覆蓋上她的手指，幫她暖着手指。
突然她翻個身，像是尋求慰藉的小動物那樣，伸手抱住他。
陸星瀾沒有動彈，甚至更加的小心翼翼，不忍驚醒她。
她的長髮落到他的肩頭上，側臉靠着他的胳膊，軟軟的呼吸，幾乎聽不到，只能感受那點溫柔的熱度，挨着他的脖頸邊。
陸星瀾抿着脣，眼神黑沉。
他手指輕而緩，落到她的後背上，就這麼抱着她。
等待天亮。
這段時間太過糾結了。
去北國，還是不去，就這麼坐鎮着拖着北國。
拖個幾十年，拖垮它。
還是不拖，直接花費一段時間，將這個地方滅了。
如果是以前，他早已經動身了。
而現在……
他垂眸，卻看到白薇薇皺了皺眉頭，睫毛顫動了一下，緩緩睜開。
她睡眼惺忪，水霧朦朧。
她伸手睏倦揉了揉眼角，打了哈欠說：“怎麼又這麼晚了。”
陸星瀾抿脣，沉默一會，才輕聲說：“有些事情難以決斷。”
白薇薇眼裏的睏倦消失了一分，她更加貼近他，手指放在他胸膛上，臉放在他肩膀處。
她也沒有問他。
什麼事情難以決斷。
而是就這麼安靜抱着他。
終於聽到頭頂上，男人輕微的嘆息聲響起來。
“如果……我離開你一段時間……”
她的手指猛然掐着他胸前的衣服。
卻沒有說話。
就這麼安靜掐着。
手指都發抖了。
陸星瀾立刻不敢說了，生怕嚇到她。
久久後，黎明已經來臨。
微弱的光線開始透過紗窗，進入到屋子裏。
陸星瀾終於聽到懷裏的少女，那細微無助的聲音響起來。
“陸星瀾，你不要我了嗎？”
這話幾乎聽不到。
脆弱如絲，帶着一絲恐慌。
陸星瀾不知道爲何，眼尾一澀。
她話裏的脆弱與恐懼，是那麼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