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拼盡生命裏最後一點力氣，就像是飛蛾撲向絢爛的花火。
將她燃得異常豔美。
雪無痕一口血從胸口處，驟然涌上來。
他死死盯着她溫柔的眉眼，爲什麼要死了，還能這麼愛他。
還能這麼的牽動他的心。
從他選擇殺死她那一刻起，他就沒有任何回頭路。
更沒有，悔恨的餘地。
“你父母，不是白玉蘭殺的。”
白薇薇茫然看他，似乎不知道他要說什麼。
雪無痕卻像是要毀掉她眼裏最後一絲愛念般，他低頭，貼着她的耳朵。
溫熱的氣息，帶着這個男人薄情清冷的味道，就這樣包圍着她。
“是我殺的。”
她傻傻睜着眼，黯淡的眼裏，一點點失去了生命的顏色。
雪無痕一字一句，再次在她耳邊重複。
“魔教是我毀滅的，一開始我就知道你是魔教繼任聖女，我不是救你，而是爲了利用你來解我身上的毒火，纔將你帶回來。”
每句話，比那把劍都誅心。
入骨入髓的劇痛，讓白薇薇驟然瞪大眼睛，她嘴脣開啓着，呼吸聲凌亂沉重。
想要問什麼，卻因爲沒有力氣，而失去了所有的聲音。
她在他懷裏蜷縮着，劇烈顫抖着。
雪無痕死死抓着她的手臂，將她拘在自己的懷裏。
感受到她生命裏最後的愛戀，還有憎恨。
他終於在她眼裏看到恨意了。
這樣他就會記住她死前，怨恨他的醜陋樣子。
以後他想起她來，纔不後悔。
“薇薇，我從來沒有愛過你，你只是我一個工具罷了。”
“躺在殺父殺母仇人的身下，還這麼開心，你真是賤。”
一句一句，他像是瘋魔般。
想要摧毀她全部的愛戀，純潔的依戀。
恨他，徹底恨他。
這樣黃泉路上，她纔不會眷戀他，下輩子投胎也別遇到他。
賤的是他，爲了活下去，他成爲天底下最面目可憎的禽獸。
這樣的人，不值得她眷戀不忘。
而他也不會記着一個恨他的女人。
白薇薇眼裏的淚水瘋狂涌出來，她的手指死死抓着他胸口處，指甲扣着他的衣服。
似乎要將他的心挖出來。
一種悲涼絕望，覆蓋上她眼裏的愛意。
“雪無痕”
這個名字，明明說的那麼輕，那麼弱。
卻帶着一股恨到瘋狂的冰寒。
她似乎還想說什麼，眼睛死死盯着他不放。
可是脣裏的話，已經沒有力氣說出來，手裏的瓶子也從手裏掉出去。
眼看要摔碎了，一隻手卻撈住。
雪無痕甚至不知道自己爲何要去撈這個瓶子，這是一個本能的動作。
然後他感受到她呼吸一頓，生機斷絕。
雪無痕抱着她，一時竟然不敢低頭。
只是安安靜靜地抱着她，維持着半蹲的姿勢。
鮮血從她華麗漂亮的紅嫁衣上，一滴一滴匯流成大片的血水。
他呼吸也跟着停頓了很久，才慢慢恢復，吸入的氣息都是她血液的味道。
腥冷無比。
死亡的味道。
很熟悉的味道。
雪無痕緩緩低頭，卻看到她半垂的眼眸，灰暗死氣。
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