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鈺是個好孩子,把這番話聽進去了。”
“這不,昨日下課便屁顛屁顛來尋皇上討教棋藝。”
“皇上若是把他晾外邊跪着,那用不了多久,大家就會都以爲您不疼他。”
“不受皇帝喜愛,誰會真心尊敬他這個王爺?”
小孩子的心思是非常靈敏的,誰喜歡他誰又不喜歡他,心裏頭都是有數的。
多少次她都聽伺候的人說,祁鈺看向老大老三的眼神是充滿羨慕的。
那孩子面對朱瞻基時,更沒有什麼底氣。
若是孩子太過於自卑,以後去了封地經不住事怎麼辦。
“你對他,是真的慈愛。”
朱瞻基嘆了口氣,上輩子,就是妻子求着自家母后庇護吳氏母子,纔有了祁鈺平安長大。
這輩子,縱然沒了孫氏,妻子卻依舊對這母子處處照顧。
景舒笑道:“那是自然,祁鈺可是臣妾親手帶大的。”
養條貓兒狗兒都有感情,更何況是活生生的人。
而且孩子是好孩子,又孝順又貼心,對老大和老三也好,她又有什麼理由不慈愛呢?
朱瞻基想了想,便道:“王榮,你讓賢妃帶滇王先回去,就說朕一會兒再去同他們說此事。”
妻子說的對,祁鈺將來可是鎮守一方的塞王,怎麼能夠沒有底氣呢?
吳氏和兒子回到自己宮殿,朱祁鈺忙讓人拿了藥酒,給自家母揉膝蓋。
“娘,不然,您就別管舅舅了,也該讓舅舅長點教訓。”
平時倒是還好,可皇上都已經下旨警告了。
他卻還敢犯,打死都活該,若不是不忍娘一人受苦,他纔不管呢。
“兒啊,娘連累你了,對不住。”
吳氏沒有正面回答兒子的話,只憋出這麼一句泄氣的話。
“娘沒本事,幫不到你,還給你拖後腿。”
有時候她都在想,兒子沒有自己,是不是能過的更好。
“哎呀,娘,您別這樣說,聽王榮說母后正在勸父皇,說不定事情還有轉機,您也不要太擔心了。”
沒娘哪裏來的兒子?
出身不能更改,他現在挺知足的。
吳氏搖搖頭:“皇后娘娘雖然受寵,但你爹是皇帝,還是有主意的皇帝,皇后娘娘說服不了你爹。”
在宮裏待了這麼多年,她早已看透一切。
今日去求情,不過也是試試罷了,到底是親弟弟,萬一能幫上忙呢?
可惜,終究是沒有奇蹟出現。
朱瞻基忙完後,便去了吳氏處,把道理都給講明白了,又考了老二最近的學業,才準備回坤寧宮。
“你是你,你弟是你弟,朕不會因爲你的家人,遷怒於你和老二,希望你要分清楚主次。”
總之,這便宜舅子,他是罰定了,天王老子來了都攔不住。
事實證明,掃黃對於官場風氣還是好的,不過短短兩個月,國朝上下就呈現出更加清明的模樣。
而此時,神機營的紅夷大炮,哦不,錦兒稱它爲大明一號神炮,他說以後大明還會有二號、三號神炮。
雖然朱瞻基覺得名字不太好聽,但想想這可是好大兒取的名字,便也就默認了,恰好朱高煦傳話回來。
說草原的瓦剌已經聚集了殘部,並聯合其他部落,向西域增援。
朱瞻基便讓人加班加點,把這大明一號神炮給先造了十臺送去。
在他心裏,二叔和敵人那都是現成的試炮工具,不用白不用。
這天,胡軒進宮求見,景舒在乾清宮的偏殿接見了他。
“你說,你想出海?”
景舒非常意外,她一直以爲,自己這個弟弟只喜歡按部就班的,沒想到還有冒險的精神。
“是,三姐。”胡軒拱了拱手:“自朝廷開放海禁以來,許多商人從其他國家帶回許多新奇東西,賺的鉢滿盆盈,臣弟也想出去看看。”
看看這個世界,還有多少新奇的玩意兒。
“你有這想法是好的。”景舒點點頭,又問道:“可你雖幫皇家打理生意,卻還是有個官身在的。”
“若是出海,一去好幾個月,這官身就得辭了,你捨得嗎?還有爹,爹同意你出海嗎?”
胡爹年紀大了,大概是不想兒子出去的吧?
胡軒癟嘴:“爹馬上就能多個兒子,哪有空管臣弟,只需三姐和皇上答應,臣弟沒什麼舍不下的。”
他對做官,本來就沒什麼興趣,可對着一望無際的大海,卻有着異樣的神往和興趣。
景舒心中微微一動,輕聲道:“我只能呆在深宮,否則,我倒是也想出去一趟,這樣吧。”
“三弟,姐姐好奇從海上走,離大明最遠的國家是什麼樣子,你既想出去,能不能代姐姐去看看,再回來告訴姐姐?”
不然就讓自己這便宜弟弟試試,看能不能走到美洲去唄。
聽她答應了,胡軒臉色一喜,立馬就把這要求答應下來。
“三姐放心,三姐的願望,臣弟一定竭盡全力。”
景舒看着他的模樣,欣慰地點點頭,覺得這孩子對自己這個姐姐,還是非常尊敬的。
朱瞻基表示不太理解:“你讓他去那麼遠的地方,海上的日子可不好過,他又沒出過海,你不擔心嗎?”
“所以啊。”景舒討好地爲他錘肩:“臣妾想求皇上,找些熟悉海事的人,陪着軒弟出海看看。”
“天下不止只有大明,不派人出去看看怎麼知道,這天下,有多少國家,又有多少個國王?”
“或者,他們的國土上,有沒有同東瀛一樣的寶貝?”
若是有,依照朱家人的脾氣,那肯定得搶過來啊。
再說了,現在開了海禁,可官方出使西洋的差事停了呀。
地圖要不要繼續往遠處畫,朝貢體系還要不要繼續增加?
朱瞻基想想是這個道理,不過下一秒卻意味深長地看向景舒。
“娘子這是,在向朕爲小舅子討個使臣的官噹噹?”
這倒不是難事,這活也握不到太大的實際權力,給外戚也無妨。
景舒毫不猶豫地承認了:“自然,士農工商,皇上難道想讓自己的小舅子,太子的親舅舅徹底淪爲商人?”
那不好聽啊!
“娘子說的有道理。”朱瞻基點了點她小巧的鼻子,寵溺道。
“依你便是,我回頭就讓人去福州那邊,挑三千出過海,水性極好,還有功夫在身的將士,陪小舅子出使西洋,能走多遠,便走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