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明朝的官方承認的貨幣,其實是銅錢。
但實際情況是,民間是銅錢和白銀都在流通。
朝廷雖然沒承認白銀的合法地位,但對使用白銀作爲交易貨幣,是持睜隻眼閉隻眼的態度。
甚至官員、皇家,還常常使用白銀交易。
這種狀態維持到到中後期以後,張居正才確立了白銀的合法地位。
可現在,因爲咱們去搶……
呸。
說錯了,是東瀛人的慷慨解囊。
所以流入大明的白銀越來越多,那自然是要提前確認白銀的合法地位啦。
小朱也正有這個意思,銅錢太重又難拿。
是該有個更值錢,又更輕便的來代替大額交易了。
他拿過賬本,直接翻到最後一張,看着那的數額笑道。
“說起來,我私庫能有這麼些銀子,其中一大半兒,靠的可都是娘子你。”
“回想永樂十四年,爺爺在應天府的奉天殿裏,衝着戶部幾位大人發火,還關了好幾位大臣。”
“只因爲那時候戶部連賑災的錢,都挪不出來了。”
“那年,我要成親,娘帶着女官、內官們算了又算,減了又減,可還是怎麼也湊不夠。”
“沒有法子,也不能去問爺爺要,何況爺爺自己也沒有銀子,爹只好厚着臉皮去找我二叔借。”
皇家的婚禮,不是你想辦個簡單的就能辦個簡單的。
皇家人,你大婚的時候穿什麼,戴什麼水平的冠子,上面應該要有多少點翠,珍珠?
穿什麼樣的衣裳、鞋子,要宴請多少大臣,怎麼裝潢宮殿?
這些,都是早有定數的,所以兩百多萬兩的婚禮,還真不貴。
“我本來還以爲這樣的日子,會一直持續下去,皇帝的私庫,永遠會缺錢,戶部永遠都是赤字。
沒想到卻娶了娘子,娘子大才,於大明有社稷之功。”
要不是妻子掙來錢,爺爺最後三次親征肯定會動國庫的銀子。
到時候銀錢週轉不開,民間肯定又是一片怨聲載道。
“我那才幾個錢?”景舒笑道:“鄭和纔是於社稷有功之人,對了,錦兒他們到哪裏了?”
她錯開了這個話題,真是受不了懷舊的男人。
還有,這男人難道就沒想過,上輩子爲什麼原主沒弄出銀子來嗎?
說起兒子,小朱便來了精神。
“估摸着,已經快到荊州地界了,前幾日井源還回信說,路上碰到幾個不配爲官的,我已經讓吏部去處理了。”
朱瞻基注重整頓吏治,也注重整頓軍隊喫空餉的問題。
他派了一批又一批的太監還有錦衣衛下到地方,嚴格監視着各方,所以宣德一朝的政治還算清明。
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難免還是會有那些大着膽子頂風作案的,只是都不會表現那麼明顯。
錦兒不愧是自己兒子,這一趟就抓着好幾個。
想到這裏,他眉毛又凝了起來:“若是有法子,能徹底解決貪就好了,可惜人性本惡啊。”
像嚴嵩父子倆那種人,他恨不得把他們凌遲方能解恨。
“徹底解決不可能。”景舒低頭,繼續算自己的賬:“但是可以減少,或許,皇上可以在俸祿上想想法子。”
北宋就沒幾個貪官,因爲他們俸祿多,不屑貪那幾個錢,而損了自己的清名。
當然,不貪不代表有作爲,更多則是互相推諉,摸魚混日子。
大明以廉養官,最後只會養出一堆貪官。
朱瞻基疑惑道:“已經漲過好幾次俸祿了,還漲嗎?”
據反應,現在就連老夏的日子,都好多了,從原來每頓一菜一湯,現在都三菜一湯了。
臉頰紅潤有肉,瞧着就還能再給他算十年的賬。
“自然是不能直接漲的。”景舒沉吟了下:“臣妾一介女流,也不懂政事。”
“可臣妾管着那麼多鋪子,手底下有那麼多人,在先帝的示意下,慈善局的女工們也歸臣妾管。”
“臣妾便隨便同皇上說說,臣妾是如何定她們俸祿的,皇上就當聽了個樂呵就行。”
朝堂之事,牽一髮而動全身。
她也只能給個建議,採不採納就是小朱同學的事了。
待小朱同學點頭示意她說,她便放下賬本,喝了口茶潤潤嗓子後道。
“臣妾是這樣定她們的月例的,比如織布,正常情況再加上歇息,一月可織二十三匹。
這便是她們的本職工作,只需給最低月例一貫錢。
相反呢,若是她們當月織布三十匹,那多一匹就多給二十文,此女工一月便能得一貫一百四十錢。
現在民間最便宜的米,是五個銅板一斤,一百四十文,她們可以多買二十八斤米。
二十八斤米,可以讓一家四口,喫上一個月的了。
所以,那些女工都是上趕着幹活,管事的勸都勸不回去。”
百姓不可能光喫大米飯的,裏面還得加點糙米和着喫。
偶爾還得喫點麪食,女工上工的時候是管喫的,喫不完還能帶點回去,所以二十八斤米肯定是夠的。
她說的雖然是女工們,可小朱腦子裏卻已經把這個法子,運用到臣子們的身上去了。
若是官員幹好一件事,俸祿便漲,那官員們肯定會積極幹事啊,下一秒,又聽景舒道。
“爲了防止有些女工偷懶,臣妾便定下了規矩,若是每月做不夠二十三匹布的,便要扣錢的,少一匹,扣五十文。”
這是爲了防止有人摸魚躺平,混底薪的那波人。
當然,她並不是不理解這種人,但她現在不是員工,她是老闆,當老闆的,怎麼看得慣旁人摸魚呢?
朱瞻基眼底一亮,這不就可以杜絕懶政、互相推諉的行爲了嗎?
當天下午,他就興致匆匆地把內閣的人都叫進宮來,表示要進行俸祿改革,當然他沒有說這是皇后的注意。
否則,這幫人又要叭叭了。
剛開始聽到皇上說俸祿二字,大家還都很開心。
現在國家有錢了,難不成又要給他們加俸祿?
好事啊!
皇上真是仁君啊!
可聽了皇上的想法,他們便都覺得有些不妥當。
“好倒是好。”蹇義首先拱手道:“可皇上,這會不會導致官場不正之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