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他因爲皇權,放棄和心愛女子在一起。
然後又因爲皇權,娶了一個自己不愛的女子爲妻,既對不住那女子,也對不住自己的心。
現在,他只想像守護妹妹一樣,守護那張熟悉的臉而已。
憑什麼不可以?
自由?
沒了熟悉的身影,再喜歡的事,也會變得乏味無趣。
而現在,他起碼還有一些,想要好好活着的勁。
景舒:“……”
到底要怎麼說,你纔會明白,胡善祥早就死了,她再也回不來了,你的付出,她都不會知道啊。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感受着小傢伙偶爾的胎動,喃喃道:“周太醫說,你是個小公主,所以,你到底是不是順德公主呢?”
要是順德也沒有回來,朱瞻基會不會發瘋?
應該不會吧。
雖然話說的有點難聽,但是小朱身爲堂堂一個皇帝,應該不會因爲一個女兒,就發瘋吧?
她倒在榻上,忍不住拿被子裹住自己的腦袋,在枕頭裏仰天哀嘆了一聲:“好煩吶。”
老天爺,你爲什麼要讓我穿越,我穿越的意義是什麼啊?
這時,悠音匆匆進來了:“殿下,吳賢妃要生了。”
景舒眼睛一睜,驚訝地問道:“她不是才八個多月嗎?”
她那肚子,可比自己這個小的,現在卻要提前出來當哥哥了?
是的,沒錯。
周澤林說,吳氏肚子裏是個兒子,景舒肚子裏是個女兒。
悠音搖搖頭:“奴婢也不太清楚,周太醫剛出宮門,就遇到吳賢妃身邊的女官,先已經趕過去了。”
景舒本想過去看看,可她又看了看自己的大肚子,到底還是沒挪動。
只道:“去仁壽宮稟告母后,請母后去一趟。”
對皇帝來說,朱瞻基只有三個孩子,確實是有點少。
所以張太后還是挺重視吳的肚子,怎麼說,那也是她的親孫子嘛。
她自己,也派了蕊初去盯着,蕊初回來後道。
“周太醫說,吳賢妃沒什麼大事,胎位也正,婦人在這個月份生產,也是常有的事情。”
景舒算算日子,八個多月,馬上就九個月了,確實沒什麼關係。
她輕輕戳了戳自己的肚子,和蕊初笑道:“看來這丫頭,是怎麼也要當妹妹的了。”
當妹妹好,最小的孩子,總是能得到全家的偏愛。
蕊初笑了笑沒說話,在皇家,她還是希望自家殿下能生兒子。
越多越好!
吳氏是二胎,雖然也不簡單,但也比生祁鈺那會兒好些。
折騰了一天一夜之後,生下了個六斤七兩的胖小子。
張太后笑道:“還好生的早了點,要是真的等到足月,他和賢妃可就都麻煩了。”
胎兒過大,是非常容易一屍兩命的。
景舒微微一笑:“可見是個有福氣的孩子,只是這名字,得等皇上回來才能起呢。”
古代的規矩,男孩子的名字,都是由當家的男人取的。
婦人們可以取個小名叫着,但是不能取大名。
“這個不急。”張太后拍拍兒媳婦的手:“先叫着小四就行了,我就等着給我孫女起名。”
景舒沒有意見,取名真的很麻煩,還是讓旁人去頭疼吧。
她是在小四出生十天後,羊水才破的,而這時候小朱還沒有趕回來。
景舒咬着牙、忍着痛,在院子裏走了一圈又一圈,還不忘罵道:“騙子,男人都是騙子。”
說好在她生之前回來,可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男人的話,果真不能信。
蕊初和悠音一邊一個扶着她,嘴裏不停地勸慰:“殿下,您忍着點,穩婆說您胎位很正,不會有事的。”
至於什麼騙子不騙子的,她倆保證沒有聽到,也不知道在說誰。
三個孩子得知母后要生了,也沒了什麼心思上課,楊士奇理解他們的想法,便也就停課一日,成全孩子們的孝心。
他們想去長樂宮守着,卻被張太后給趕回去了。
“你們還小,見不得那場面,到時候若是嚇哭了,還會惹得你們母后分心,回自己屋裏歇着吧。”
朱祁鈺十天前,便在自己親孃的宮裏,聽過那一陣一陣的慘叫,想到母后也會疼成那個樣子,他就滿臉都是心疼。
在他小小的心裏,景舒和吳氏一樣,都是他親孃。
他都是一樣愛戴、尊敬的。
景舒生銘兒的時候,並沒有讓錦兒看着,所以他們並不知道生孩子多疼,只能請教祁鈺。
聽過他的形容之後,倆人面上都紛紛露出了心疼的神色。
陳樂容也是如此,她娘就是生完弟弟之後血崩的……
整個宮裏都很忙碌擔憂,就只有張太后氣定神閒地安排好一切,然後在長樂宮裏坐鎮。
而此時往回趕的朱瞻基,已經收到吳氏又懷上了,還給自己生了個兒子的消息,怎麼說呢?
他的心情有些複雜,說不高興吧,也沒有,吳氏到底沒有什麼錯處,這也是自己親骨肉。
只是,善祥會怎麼想?
她有沒有因爲這個生氣,自己走的時候應該解釋下的。
那確實是個意外,他喝了酒,旁邊又躺了個長的還不錯的女的,他那不就……咳咳。
沒忍住嘛!
他本來以爲,那晚過去了,也就那麼過去了,等自己回去,好好和妻子說說,給她做個保證。
保證自己再也不會去別人哪兒了。
誰知道吳氏居然就那麼懷上了,還生了個兒子。
朱瞻基有些難受,守身如玉五年啊,就那麼破功了。
這麼想着,他便舍了隊伍,自己輕騎往宮裏趕。
得在妻子生之前趕回宮啊,不然自己還不得,再落下個說話不算話的罪過啊?
將軍大臣們想攔都攔不住,都忍不住在心裏抱怨皇帝太過任性。
老朱家的人是什麼成分,你心裏難道不清楚嗎?
那麼多仇家盯着,是嫌自己的命不夠長嗎?
抱怨歸抱怨,但大家還是紛紛策馬追了上去,爲皇帝保駕護航。
景舒開到四指的時候,整個人的感覺都要不好了。
不是說越生越好生嗎,她怎麼覺得越生越痛呢?
周澤林在屏風外站着,張太后也坐在那裏,每隔一刻鐘,便有穩婆從裏面出來,像太后和太醫彙報產婦的情況。
“六個時辰了。”張太后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手:“怎麼纔開到四指,澤林啊,是不是得給點藥,催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