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滿臉驕傲地看着自己女兒,她統共生兩個女兒,而恰好兩個女兒都是胡家的驕傲。
因爲長女當了女官,所以他們家從平民變成了錦衣衛,喫上了官糧。
如今小女兒當上了太孫妃,以後就是皇后,肚子裏的孩子就是公主皇子。
說不定還是以後的太子、皇帝,那胡家一個伯爵肯定是跑不了的。
有了伯爵,只要不犯大錯,祖孫三代的榮華富貴肯定是有的,後代也不用再去地裏刨食了。
“知道了娘。”
景舒有原主的記憶,所以相處起來倒是得心應手。
周氏只當她是有孕後性情有些改變,根本沒察覺出來自己女兒換了芯子。
“我生你的時候,老天爺已經連下了好幾日的大雨,天上黑沉沉的,烏雲經久不散。
可當你生出來的那刻,那雨就忽然停了,烏雲也散了,那太陽光透過窗,直直地照在了穩婆的手上,你的身上。
遊方的和尚說此乃祥瑞,還同我說你的命,貴不可言。
當時你父親不信這些,我卻是信的,所以給你取名爲善祥。
果不其然,你就落到皇家了。”
周氏許久沒見女兒了,這會兒自然是有什麼說什麼,從她出生開始,說到了家裏的親戚們。
“誒,你知道若清丫頭說了那戶人家嗎?就是她家隔壁的劉三郎。
我也不知道你舅舅、舅母怎麼想的,把女兒嫁給什麼人不好,非要嫁給劊子手的兒子。”
她說的是周若清,原主的表妹,周澤林的親妹子,今年才十四,卻就已經定下了親事。
“劊子手?”景舒也很是驚訝,這職業雖然掙錢,可卻也不體面:“怎麼不說個讀書的?”
明朝的劊子手社會福利好,收入高,可他們卻是下九流。
再加上又是繼承製,也就是說,他們祖宗若是劊子手,那他們的後代也只能做這行了。
所以,幾乎是沒有好人家的姑娘,會願意嫁給這樣的人家。
因爲那代表着她以後的兒子、孫子永遠都是下九流。
“你表妹自己願意唄。”周氏低聲道:“若清丫頭和那劉三郎,從小就是一起長大的,肯定是早就有了念頭。”
“不過也是你舅舅、舅母不夠堅定,這若是換了我,是肯定怎麼也不會,答應這門親事的。”
“就算閨女當時不理解,等以後長大了,自己當了母親,也就明白父母的苦心了。”
周氏是個堅定的現實主義者,認爲婚姻對於女性來說,就應該是要提升自己的社會地位,而不是反而降低自己的社會地位。
就說她吧,周家從前就是個單純倒賣草藥的,屬於商賈。
所以她挑夫君的時候,就挑了個會念書、會功夫的。
期盼將來能中個功名,兒女的社會地位,自然就跟着提高了。
可惜的是,胡父不爭氣,沒考上什麼功名。
還好他對妻子不錯,還父憑女貴,最終拿到了鐵飯碗。
這也算是不錯的結局,周氏表示對自己的選擇非常滿意。
因爲她若是也嫁給個商賈,那女兒就絕對當不了太孫妃。
景舒覺得,自家姐姐胡善圍,便是遺傳了周氏的事業心。
可隨即,她又想起一個問題,忙問道:“表哥不是還沒訂親,怎麼表妹反倒先訂了呢?”
古代講究長幼有序,訂親也是按年紀一個個來。
“澤林他不肯定親。”周氏也非常無奈:“你舅舅、舅母,把嘴皮子都磨破了,他也不肯去相看。”
“問他是不是有心上人,若是有,就算是風塵女子,他們也睜隻眼閉隻眼,可你表哥就是不說話。”
“沒辦法,總不能爲了兒子,耽誤閨女的終身大事,好在,那劉三郎家也不是講究規矩的人,只外人嘴碎幾句罷了。”
“咦~,丫頭,澤林小時候最聽你話了,他現在宮裏當差,你若是見到他,就幫你舅舅、舅母勸幾句唄?
這不孝有三,無後爲大,他家就他這麼一個兒子,怎麼能不成親呢?”
景舒嘴上笑着答應,心中卻對這個表哥唯恐不及。
要是原主和他真有情,還被朱瞻基那貨知道了,自己也不用等到宣德三年被廢。
只需要等生完孩子,就可以去閻王那裏報道了。
對於有身孕的景舒,太子妃那是相當大方,怕她熱着,所有的冰山都先緊着菡萏院。
就連太子爺屋裏也只有兩座冰山,而景舒殿內卻有三座。
電視劇裏冰山放多了有寒氣都是唬人的。
你們想想,現代三十多度的天氣,空調開二十六度都嫌熱呢。
這麼幾座冰山管什麼用啊,古人還穿那麼厚。
不過,景舒院子裏,確實也比別人屋裏涼快也就是了,反正朱瞻基一回東宮就往菡萏院裏跑。
他端着景舒讓人弄出來的西瓜汁,邊喫邊稱讚道。
“你這法子真好,把這瓜和冰和在一起搗碎了,喫起來就是要比喫瓜爽快,可惜你不能喫。”
朱瞻基連喝了三碗,最後還不忘炫耀般地端着碗在她面前晃了晃。
景舒:“……殿下,你幼稚不幼稚?”
她到底作了什麼孽,爲什麼別人穿越的老公都是冷酷型男,而輪到她穿越,老公卻像個紈絝流氓。
“我不幼稚。”朱瞻基的臉皮頗厚,笑道:“自己喫不到,還羨慕嫉妒恨的人才幼稚。”
說着,他又給自己倒了一盞,當着景舒的面喝了下去,還故意發出大聲滿足的喟嘆。
景舒:“……”
深井冰啊?
她憤憤轉過身去,懶得搭理她,後者見狀連忙道歉。
“哎哎哎,別生氣啊,我逗你玩兒的呢,王謹,把東西拿進來。”
“是。”
只見王謹端着一個托盤,上面有一小碟子切成小塊的西瓜,雖然不是冰鎮的,但景舒還是直咽口水。
她饞西瓜好久了!!!
景舒盯着西瓜問道:“殿下,這是給我喫的?”
“是啊。”朱瞻基的大掌撫上了她的秀髮,聲音低低的:“我問過太醫了,喫一點點沒有關係的。”
景舒當然知道沒有關係,可這是在古代,她當然只能既來之則安之地聽女官們的話了。
說到這裏,就要討論討論女官了,明朝每位妃嬪的身邊,都要有一位女官,記錄妃嬪的言行舉止。
當然,景舒不是妃嬪,用不着女官記錄那麼詳細,可該注意的還是要注意的,這是規矩。
就拿蕊初來說,她的官職就是從三品的惠人。
東宮共有四蕊,太子妃身邊的蕊環、蕊希,她身邊的蕊初,還有嘉興郡主身邊的蕊靈都是從三品。
其餘庶妃侍妾身邊的,大多都是正七品的良侍。
就比如孫氏身邊的喚雲,她們管着自己主子的言行舉止,也管着自己宮裏那些沒有品級的小宮女。
景舒這會兒見太孫殿下都開口了,她便不再遲疑,趕緊用銀籤紮了塊西瓜開喫。
一口下去,她臉上就止不住洋溢出了滿足的笑意。
朱瞻基見狀也笑了起來,他伸手捏了捏景舒那軟軟的臉蛋,溫柔地問道:“好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