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清晨的空氣裏帶着潮溼和霧氣，冷風吹過，凍的人鼻子和耳朵泛紅。
江城機場門口，林煙拉着行李箱站在路邊等車。
她戴着口罩，正低頭看手機，拇指在屏幕上滑動，接聽電話。
“到哪了？”
“馬上。”秦夏：“……我看到你了，戴口罩穿着黑大衣是嗎？”
“嗯。”林煙擡眸，左右一掃，找到位置後拉着行李箱走近。
秦夏裹着羽絨服從駕駛座下來，幫她拉開後備箱，兩人把行李箱擡進去，坐上車。
車裏暖氣很足，但秦夏還是把溫度調高，並且從前面的儲物箱裏翻出兩片暖寶寶扔給她。
“貼上。”
林煙垂眼看着靜靜躺在她腿上的暖寶寶，包裝上的黃色袋鼠正在衝她咧嘴笑。
她不緊不慢撕開外包裝，把暖寶寶貼在衣服裏面，溫度漸漸升起來。
秦夏邊打方向盤調頭邊問：“回來的時候沒查過江城的天氣？”
“查過。”
“查過還穿這麼薄？”
林煙低頭看了眼自己的穿搭，遲疑道：“還行吧。”
“這算哪門子還行，這就是薄，你應該學學我，多穿點才保暖，回頭凍壞了身體遭罪的還是你…”
林煙全程沒有打斷她，聽她慢慢絮叨，等秦夏說夠了就會閉嘴。
車子跟烏龜一樣慢吞吞行駛在山陽路，放眼望去，前後左右都是密密麻麻的車。
秦夏鬆開方向盤，擺爛地往椅子上癱：“機場這邊的路修大半年都沒修好，不是堵車就是在堵車的路上。”
林煙看着窗外嗯了聲，又說：“麻煩你跑一趟，晚上請你喫飯。”
“你在跟我客氣什麼？”秦夏嗤笑：“林錫在尋覓開了包間，晚上七點，你必須得去。”
“行。”
堵了半個小時的車，終於繞出機場這邊，其它路通暢了許多。
林煙沒說去哪，秦夏也沒問，只是開着車在市中心兜兜轉轉。
秦夏能清楚的感覺到，這次林煙回江城，她的情緒不太對，只是她不說，她也不問。
繞了三圈後，林煙降下車窗，任由冷風胡亂吹在她臉上，她低聲喊了句：“夏夏。”
秦夏：“嗯？”
“我要結婚了。”
秦夏嚇得手差點脫離方向盤，她穩住情緒，把車子停到路邊的停車位，解開安全帶，身子側過去對着林煙。
“說什麼玩意兒？”
林煙回頭，眼底毫無波瀾，語氣很平靜：“我要結婚了。”
“你談戀愛了？”秦夏驚訝臉：“這太突然了。”
林煙把椅背放下去，半躺着說：“商業聯姻，剛定下來沒多久。”
“所以你才突然從雲城回來？”
“嗯。”
“你們見過面嗎？”
“沒。”
“聊過天嗎？”
“沒。”
“……他叫什麼名字你總該知道吧？”
“……不知道。”
秦夏滿臉無語，沉默許久，說：“林叔怎麼回事，平時不催你結婚，怎麼一開口就是聯姻？”
“不催我結婚，可他早有安排。”林煙扯着脣角笑了笑。
秦夏嘆氣，安慰道：“說句實在說，這圈子就是這樣，林叔眼光一向高，他給你挑的男人，必是十分優秀，不然怎麼配得上你？”
林煙哂笑：“我爸也就眼光高這點深得我心。”
林家有三個孩子，林煙上頭還有兩個哥哥，已婚，都是商業聯姻。
林成然挑的兒媳婦，也就是林煙的大嫂二嫂，個個膚白貌美，家世好學歷高性格好。
開始是商業聯姻，後來都變成了先婚後愛，如今夫妻之間恩恩愛愛，絲毫沒了商業聯姻的氣息。
想到這裏，林煙挑了挑眉，心情輕鬆許多：“但願老林的眼光依舊高，給我挑的男人顏值高。”
秦夏：“……”
還挺押韻。
她本想再安慰幾句，不過看林煙這幅看得開的樣子，她改口道：“這麼快就接受了聯姻，不再掙扎一下？”
林煙瞥她：“多掙扎一下就能掙脫？”
秦夏不假思索：“不能。”
“所以，還不如坦然接受。”
-
晚上七點，尋覓餐廳。
林錫開的包間在三樓，一幫人陸陸續續進門。
林煙坐在主位，她換了身衣服，比較厚的羽絨服，是秦夏強行穿到她身上的。
火鍋的熱氣飄起來，桌子上還擺放着其他熱菜和涼菜，很豐盛。
總共五個人，三男兩女，他們從初中開始就在一塊玩兒，關係很鐵。
喝完酒，林煙從身後拿出四個盒子，分別遞給他們四人。
林錫捏着精緻的粉色小盒子，脣角微勾：“這該不會是什麼芭比娃娃之類的玩具吧？”
林煙坐回椅子，故意故作神祕：“你拆開不就知道了？”
林錫的好奇心很強烈，三兩下扒開盒子上藏着的蝴蝶結帶子，眯着眼睛打開盒子。
在看到裏面的腕錶後，他眉梢一揚：“送這麼貴重的禮物？”
最新款，沒有二十萬拿不下來。
林煙只笑不語，秦夏接腔，打趣道：“今早我去接她，她突然說麻煩我了要請我喫飯，你們評評理，這是不是關係淡了？”
衆人點頭異口同聲：“太淡了。”
林錫合上蓋子，把盒子放到手邊，問：“怎麼回事，去雲城待了幾個月，關係真淡了。”
“沒。”林煙拿起酒杯抿了幾口酒，啤酒的苦味在味蕾炸開，她說：“我要結婚了。”
“？”
除了秦夏之外，其他三人都很震驚。
林錫皺眉：“結婚？”
“嗯。”
“跟誰結婚？”
“不知道。”
“……？”
林錫笑出聲：“瞎扯，這個玩笑已經過時了。”
林煙：“……”
秦夏喝了口悶酒：“不是玩笑，她確實要結婚了，林叔定的。”
這麼解釋，他們就明白了，商業聯姻，在這個圈子裏太常見了。
“什麼時候結？”林錫問。
林煙：“大概，後天？”
“辦婚禮嗎？”
“辦。”
這個話題聊了長達半個多小時，幾個人輪流勸她別這麼草率。
她知道他們是爲她好，可這事她說了不算，於是以去洗手間爲藉口暫時離開。
出了包間，走廊裏的溫度降低了幾個度。
她往洗手間的方向走，習慣性往左拐。
剛過拐角，迎面走過來一人，林煙沒剎住腳，一頭栽進他懷裏，腦門磕在他的鎖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