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安然感覺到莫名的心悸,爲那溫潤如玉般的周醫生,也爲那素未謀面的女人,喪夫喪子這該是何等的悲痛……
此刻她不由得隱隱擔心起江臨深來,雖然對方遠在H市,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她想去鎮上一趟……
村裏此刻亂作了一鍋粥,陸天蕁深一腳淺一腳的從工舍上下來。
打起精神幫助村民們重建家園。
直到天際出現一抹魚肚白,謝淞纔回來,陳隊長正在清點在這次地震中傷亡失蹤的人。
總共十三人。
除了已經挖掘出來的八人,還有5個不知所蹤,他扯着喉嚨叫道:“廢墟下面還有人哩!大家加把勁兒,把父老鄉親們救出來!受了傷的先去打穀場包紮傷口,老弱婦孺去村口的空地上躲着。”
謝淞急急的將買好的藥品遞給他,由於他跑得快,還算是搶到了一些。
安然撥開人羣湊過來道:“謝淞,你幫我打電話沒?H市那邊還好吧?”
謝淞的眼神微閃,抿着脣歉疚道:“安姐,郵局沒開門……”
他不可能爲了打電話在鎮上耽誤太多的時間,更何況他並不想聯繫江臨深,他希望在危難之時,守在安然身邊的能是自己。
安然一愣,隨即釋然道:“辛苦你了!是我沒考慮周全,這大半夜的,村裏人的安危更重要,等過兩天將大家安頓好,我親自去鎮上一趟……”
言語間也有些生疏,謝淞剛想解釋,就見對方轉身離開。
他苦笑片刻,爲安然那不經意間的疏遠……
比胳膊上的創口更讓他感到疼痛。
……
天亮之後公社就來人了,矮子村不算是受災最嚴重的,留下了兩個指揮的其他人便趕往了另外的村子。
所有人皆是灰頭土臉的,看着昔日的心血毀於一旦。
心裏都不好受。
安然藉助系統的便利購買了不少的東西,明裏暗裏的幫助受災的羣衆,直到晌午時分,深埋在廢墟里的陳慶才被人救了起來。
他臉上佈滿污漬,嘴脣乾涸。
甚至還斷了一隻手,謝淞和一干村裏人將他擡到打穀場,安然見狀立馬端了溫熱水過去,讓守在旁邊的小孩餵給他喝。
陳慶看着安然忙前忙後的模樣,嘴皮子甕動道:“謝謝!”
在得知了周醫生遭難之後,他難過得無以復加,拖着傷痛的身體想要去見對方最後一面。
誰知道打穀場上轉了一圈,周醫生就這樣不見了。
同時失蹤的還有他那剛生產不久的妻子……
連番的打擊襲來,人們已然痛得麻木。
徬晚時分,安然累了一天,剛起身就覺得胃部一陣絞痛,她用手按住腹部,悄摸的在系統裏兌換了兩個幹餅子,就着涼水喫下。
大樹嬸在人羣中搜尋了一圈,這才瞧見安然的身影。
她眼眸一亮,着急道:“林同志!趕緊過來,你家屬來了……”
安然嘴上還叼着半個餅子,就見江臨深風塵僕僕的出現在打穀場下面的小路上。
一路狂奔。
直到對方將她摟進懷中,才覺出一分真實感。
江臨深不停的撫摸着她的發,後怕道:“有沒有哪兒處受傷?嚇壞了吧!我來了……”
他的聲音沙啞,帶着惴惴不安的惶恐。
“你怎麼知道這兒出事了?!”安然擡起小臉,盯着男人下巴處冒出的胡茬。
些許滄桑。
江臨深平復了下心情,解釋道:“不都和你說過了嗎?我母親的孃家在這兒,出事之後有親戚發電報,我得了消息就往這兒趕,然然,我從沒如此後悔過,後悔讓你一個人呆在這陌生的地方!來之前我去學校找關係調動了,可以讓你提前回去。”
“葉教授那兒……”安然嗓音乾澀,卻絲毫沒忘記當初對老師的誓言。
經此一事,往日的心血更是毀於一旦。
“他老人家知道這件事!很快便會作爲志願者下鄉幫助重建,你別擔心,所有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咱們先回去,奶奶他們都擔心壞了。”
江臨深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當當。
安然無話可說。
找到陳隊長把一切說開後,她便回工舍收拾東西,陸天蕁沒她這般的好運氣,還有大半月才能回去。
謝淞也被安然留在了矮子村,和陸天蕁互相之間有個照應。
一切安排好後,兩人踏上了歸家的路程。
直到窩進自家的布藝沙發裏,安然都還有種恍若做夢的感覺。
休整片刻後,她第一時間去郵局給江老太和甘甜秀去了個電話。
得知大孫子陪在她身邊,老太太心安了些,交代了兩句便掛了電話。
甘甜秀卻被嚇了個夠嗆,驚懼的語氣甚至能透過電話線傳來。
“沒受傷吧?聽你爸說起這件事差點沒嚇死我,以後不能去那麼危險的地方了……”
安然很想告知母親那地方並不危險。
想了想沒過多的解釋。
反而溫聲道:“好!以後再也不去了!”
似想起了什麼,她補充道:“媽,很快我便要分配工作了,大概率會來大榆村,你將我那間屋子收拾下,指不定我能回來住!”
“好好好……”甘甜秀激動得語無倫次。
沒有什麼地方能比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更爲安全的了。
直到掛了電話她臉上都還帶着笑,羅大利狐疑的望了她一眼,好奇道:“甜秀嫂子!有啥好事呢瞧你樂的!是不是懷東的電話?”
“是我女兒來的電話……”
甘甜秀的話脫口而出。
“甜丫?”
甘甜秀知道這件事遲早大家都會知道的,她先打了劑預防針道:“不是甜丫,是我在市裏認的乾女兒!會來村裏打擾一段時間……”
說完她樂呵呵的轉身離去。
而站在原地的羅大利表情複雜,自從林堯棠死了後,這兩口子也沒考慮再生一個,反而乾女兒一個接着一個,有意思嗎?
怪不得林老太一天天的哭喪着臉,這大孫子死的早,二孫子離異帶娃,家門不幸啊……
苦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