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甜秀起得早,將準備給女兒帶走的東西裝了滿滿兩大包。
眼看着天亮,她利索的灌了碗紅薯稀飯進肚,耐心的囑咐甜丫:“喫完飯送你姐姐到村外,你就回地裏來幫忙。”
總歸是將孩子掬在眼皮子底下放心些。
甜丫卻誤解了她的意思,恨不得拍着胸脯保證:“媽,你放心吧,我不偷懶……”
現在的她除了學習就是幹家務活,早沒了當初和小夥伴漫山遍野跑的心思。
去H市逛了一趟,見了不少世面,更是讓甜丫深深的感受到了人與人之間的差距。
最能直接改變的方式莫過於考上大學,分配到一個好工作。
而非將希望寄託在嫁人這件事情上面!
她逐漸領會到了安然當初的良苦用心。
喫過早飯後,甘甜秀就上工去了。
甜丫將包裹牢牢的綁在自行車後座,眼神盯着換了條闊腿褲的安然道:“姐,你這身衣裳也好看!”
碎花的襯衣服帖的扎進褲腰中,長腿一邁,說不出的瀟灑。
兩人有說有笑的向着村口而去。
好巧不巧的遇上準備去鎮上的趙桂花母子倆。
趙桂花一向是看不起甜丫這養女的,可站在她身側惹眼的安然明顯引起了她的注意。
趙桂花破天荒的叫道:“甜丫!等等唄……”
林大寶板着張臉,不鹹不淡的叫了聲,“甜丫妹妹!”
安然聽得脣角微勾,她並未轉身,反而低頭將掛在襯衫上的墨鏡架在了鼻樑上。
幾乎遮住了小半張臉,只露出薄涼的紅脣,和吹彈可破的肌膚。
“甜丫,這誰啊?不是咱們家親戚吧?”
趙桂花犀利的眼神不停的在安然身上打量,從頭到腳,看得她倒抽一口冷氣。
乖乖!這女孩子穿得比劉主任家的女兒還要洋氣!一看就是不差錢的主!
“這是沈家的人,大伯孃,你們這是去哪兒啊!?”
甜丫輕飄飄的揭過這話題,反倒是問起了趙桂花母子倆。
趙桂花得意洋洋的挑眉,看了眼林大寶道:“還能去哪兒?去你大寶哥對象家唄!人家啊,請咱們家去喫飯。”
林懷北嫌丟不起這個人,壓根就不去。
安然聞言回眸,眼神藉着墨鏡的遮擋落在了一言不發的林大寶身上。
趙桂花驚呼:“乖乖!你這眼鏡咋黑乎乎的呢?”
“這是遮陽鏡。”安然清冽嬌憨的聲音一入耳,林大寶渾身一震,立馬擡起了耷拉的腦袋。
隨即眼裏的光迅速湮滅下去。
趙桂花擰了擰他的胳膊,恨不得掐着他耳朵道:“往哪兒看呢!要是小麗知道你敢看其他女孩子,指不定又得鬧!”
“知道了知道了!煩死了!”
趙大寶甩開她的手,一馬當先的衝在了前面。
安然挑眉,脣角微勾,摸了摸甜丫的腦袋道:“回去吧!別送了!”
說完她騎上自行車,一溜煙的就超過了林大寶母子倆。
直到人漸漸遠去,林大寶纔敢擡眼,些許迷茫道:“媽,你瞅瞅那人,像不像我哥?”
“像個屁啊!兔崽子,這是有錢人家的女孩,瞧那窈窕身姿,哪點兒像你那窮鬼哥哥,我看你真是一天天的傻了!要不是你媽機靈,就你還能娶到小麗,做青天白日夢吧……”
眼看着趙桂花如同開了閘的話匣子,林大寶趕緊閉上了嘴。
沉默的態度越發像他父親……
……
縣城早沒了安然的容身之地。
她去院子裏放了自行車,四處溜達了圈,這才慢慢悠悠的去客運站。
回到B市的第一件事就是給江臨深拍了份電報。
左右也是一個人在家,安然索性溜去了國營飯館裏解決晚飯。
時間尚早,廚房裏的墩子端着個鏽跡斑斑的瓷盆來到飯店的側門,用一根削尖的木棍紮在長凳上。
動作利索的處理鄉下送來的土貨,泥鰍黃鱔等。
嫺熟的手法看得安然震驚不已。
老實憨厚的墩子擡眼便瞅見個大美女站在巷子口,擋住了斑駁的光線。
他咧了咧嘴,露出一口黃牙道:“嚇到了你啊?”
安然收回目光,眨了眨眼認真道:“飯店裏還有泥鰍賣?!”
“平時沒有,這不是剛收上來的貨嗎?鐵路局的那些人就喜歡這味兒,說是富含蛋百質,還補鈣呢!”
這些小東西毛多肉少,極費工夫!還考驗廚藝,做不好就是一股的泥腥味兒,難喫至極。
在縣城基本沒有人買這玩意喫,飯店裏也沒有銷路,就連黑市最高也只賣到三毛五一斤。
安然不是喜歡大魚大肉的人,見狀立馬跑到飯店裏和大廚商量。
給她上份紅燒泥鰍。
什麼人喫什麼菜,顛勺的大廚心中有考量,他瞅了眼安然,樂道:“行啊!八毛錢一份……”
“八毛?!”饒是冷靜如安然,也被這獅子大開口嚇了一跳。
“泥鰍又不是豬肉!這麼貴你搶人呢!”
“這喫的就是個稀罕,咱收得也不便宜,喫不起就上一邊玩去!”
安然忍着肉疼點了一份。
喫完飯後她並沒有離開,而是去後廚找到了之前遇見的那個墩子。
對方明顯躲着她。
安然擺着笑臉打聽:“大哥!我就問問,你們收泥鰍多少錢一斤?”
“大妹子!真沒收你高價!這玩意兒在B市周圍不好弄,喫的就是個稀奇,就連我們飯店也不是天天都有!”眼看着安然緊盯着他。
後者嘆了口氣道:“六毛五一斤,真沒收你高價。”
安然在意的卻不是那一份紅燒泥鰍的錢,她想起在系統面板裏賣的活泥鰍。
所有的物品全是按照現在大市場的價格。
三個勤勞值就能換一斤,比豬肉整整便宜了一大半,比她倖幸苦苦賣胰子和汗衫來錢也快。
想到這兒她眼神亮晶晶道:“那你們收泥鰍嗎?我有貨……”
皮膚黝黑的墩子看着穿戴姣好的安然傻了眼。
這一看也不像是會摸泥鰍的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