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江臨深的電話後,安然只覺得心定了下來。
她知道這段關係會給江臨深帶來極大的難堪和困擾,當務之急是將和林懷東商量的事情提上日程,她不能再以男兒身站在江臨深的身邊了。
心中裝着事兒。
可家裏主事的林懷東卻遲遲未歸。
等了兩日後,安然徹底沒了耐心,不顧初春的嚴寒,騎着自行車去縣城尋人。
路過槐花公社的時候,山坳那頭遠遠出現個人影。
林懷東拎着東西,瞧見女兒也是一喜,激動的吹了聲口哨道:“知道你爸今天回來呢?特意接我?!”
說實在的有點兒受寵若驚。
可安然板着的小臉卻又不像那麼回事。
林懷東收斂了面上笑意,“怎麼了?家裏出事了?”
安然一腳踩在泥地上,沮喪道:“老傅,我攤上大事了,之前咱倆商量的那事能儘快提上日程嗎,不想等了……”
唯有林堯棠真正的死去,安然才能破繭重生。
這並不是件小事兒。
“然然,出啥事了?誰懷疑你了?”
林懷東好不容易纔擁有寶貝閨女,就算是短暫的離別他也捨不得。
“大事!我把江臨深拖入愛河了,現在他家裏鬧翻天了都……”安然說得一臉唏噓,全無半分的不好意思。
林懷東沒忍住笑出了聲。
“老子就知道那小子沒安好心,他知道你是女孩?!”
安然眨了眨眼,一本正經道:“不知道……”
林懷東:“……”
安然一腳踢飛了地上的碎石子,無奈道:“事呢就是這麼個事兒!老傅,你看着辦吧!這兒子我是當不下去了,老子要去追求幸福。”
“行!想去就去,天塌下來爸撐着……”
林懷東痞氣的笑了笑,隨即坐上車,欣慰道:“今兒太晚,班車都不發了,明天再去H市吧,嚇死他們一家老小!”
“好!”安然聞言眼睛發亮,立馬跳上了後座。
拍了拍林懷東的背道:“趕緊的!回去挑兩身漂亮衣裳,小樣兒!迷不死他!”
這豪言壯語嚇得林懷東車頭一歪,他嘴角抽了抽道:“然然,咱們女孩還是得矜持些……”
“你是女孩?!”
“不是女孩別教育我……”
林懷東:“……”
我他媽是你爸爸!
……
H市。
那日雖把江老太雷得外焦裏嫩。
可在大孫子即將孤苦一輩子的前提下,有個知根知底的男人肯陪伴他,好像也不是那麼讓人難以接受。
誰叫江臨深就愛這一口呢。
“哎……”
江老太第一百零一次嘆氣。
面上的惆悵是個人都能看出來。
江逢春摳了摳自己的耳朵,吐槽道:“你就不該和臭小子單獨呆在屋內,他想要東西的時候,心眼比蓮藕還多,就這架勢你能玩得過他?”
“總不能看着他孤獨終老吧?就這點小事你們還打他,還把他鎖在屋裏,這是人乾的事嗎!”
江老太提起就是一肚子的火。
這次老大的態度尤其堅決,寸步不讓。
等待會兒接了兒媳婦回來之後她要好好的說道說道。
這兒孫自有兒孫福,強求是沒有好結果的。
“去看看,你大哥大嫂回來沒?回來了直接讓他們上我這兒來……”
“行。”
說曹操曹操到。
江父扶着陳德容,提着東西徑直走了進來。
江老太背往椅子上一靠,板着臉道:“老大!現在你媳婦也在這兒了,給個準話,別掬着我大孫子,他該去哪兒就去哪兒……”
江父面色說不出的沉重。
他冷聲道:“媽認爲他該往哪兒去?!”
江老太用餘光蔑了他們一眼,淡定道:“林堯棠那孩子我見過,很好!對他也不差……”
陳德容面色發白,手不自覺的就攥緊了椅子。
她本以爲最該反對這件事的該是江老太,誰知道老人家一反常態的支持江臨深,難道是瘋了不成?
她脫口而出道:“不行!”
江老太心中鬆了口氣,立馬順着杆子往上爬道:“要不是你們非讓他下鄉會惹出這些事嗎?歸根究底是你們給他的關心少了,纔會讓他隨便對個陌生人都能生出畸形的感情!你們該檢討自己,而不是打罵我寶兒!”
這話說得夫妻倆沒法反駁。
江老太得意道:“年輕人,沒準就是玩個新鮮,你越反對這逆骨就越加生長,隨他去吧,是甜是苦總得嘗過才知道。”
話說到這個份上。
本以爲江父會鬆口,誰知道他仍舊固執道:“不行,他一步也不能離開家!”
“你……”江老太氣得顫顫巍巍的站起來,手高高舉起。
生怕丈夫一把年紀了還捱揍,陳德容連忙勸道:“媽,你誤會了……”
“不是我們非掬着小深,最近家裏發生了太多事,小深是我唯一的兒子,我怎麼會不愛他,不替他考慮呢!”陳德容眼中淚光漣漣。
“前些日子,家中失竊,臨深的東西被剪爛稀碎,門口甚至被人潑了紅色顏料,賊子猖狂,連窈窈在回家途中都被人搶了包,打傷了腦袋!我懷疑是有人刻意針對,正在調查。”
“加上近日德容噩夢纏身,總夢見小深遭遇意外,這風口浪尖上,讓他呆在身邊是最令人放心的……”
江父滿臉的頹喪,將事情一一道來。
“這……”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何況是關乎孫子的性命,剛纔還態度堅決的江老太沉默了,半響才道:“行!你們看着辦吧,別太過分就行……”
“媽,我們有分寸。”
……
江臨深熟練的從陽臺翻了進去,剛剛纔和林堯棠通過電話的他心神盪漾。
再過兩日就是他二十四歲的生日。
林堯棠竟然說會來H市替他過生日,並且會帶來超大驚喜。
這算是兩人在一起的第一個紀念日,別的不說,他還挺期待的。
此刻就在衣櫃裏開始翻找當日要穿的衣裳,畢竟答應了林堯棠要去接他的。
門“吱嘎”一聲開了鎖。
江父板着臉走了進來。
江臨深直起腰肢,漆黑利落的碎髮遮住了眸底的情緒,他懶懶道:“別道歉!我不接受,這件事過不去了…”
窗外傳來敲敲打打的聲音,竟是有人用木板封死了窗戶。
江臨深不可置信的扭頭,只見江父冷冷道:“小深,遲早有一天你會知道我們是爲了你好。”
就恍神的那一秒,房間門驟然關閉。
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