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猶存一分尷尬。
安然破罐破摔的板着臉道:“這是什麼鬼地方?下次再也不來了……”
江臨深垂眸替她繫上腰間的繩子,斂住笑意,溫聲道:“好,再也不來了。”
說完他就準備護着安然往坡下走,劉大俊愕然道:“江知青,你待會兒再下吧,俺只帶了一條繩子……”
這城裏來的人嬌氣,萬一摔出個好歹他纔不想負這個責任呢。
江臨側目望向他,瞳眸深不可測。
“沒事,我不用繩子也能下去……”
話剛說完身側的安然猛的扭頭瞪向他。
今天下午的時候這人可不是這樣說的,感情這一切都是蹩腳的藉口罷了。
兩人錯身的瞬間,她皺着眉頭,惡狠狠道:“江臨深,你他媽的是真的狗!”
就爲了和她能有片刻相處的時間,明明有攀爬下坡的能力,卻擱這兒裝大尾巴狼呢!
江臨深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見劉大俊這個缺心眼兒的茫然道:“狗?哪兒有狗?”
他和劉三叔一路上來,並未見着其他東西。
安然下巴一擡,倨傲道:“不就在你面前嗎?”
劉大俊:“……”
“好了!別鬧了,趕緊下去吧……”和氣呼呼的安然不同,江臨深格外的冷靜,甚至還能分出心神來安慰脾氣暴躁的林堯棠。
看得劉大俊眼熱不已。
跟隨着大俊三叔的步伐,一行四人陸續往山下去,劉勇早就帶了人將野豬擡回去了。
此刻村裏正磨刀霍霍。
寂靜的山野冷風嗖嗖的吹,大家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外走。
眼瞅着江臨深時不時提醒安然的細心模樣。
劉大俊神思一動道:“江知青今年也快二十好幾了吧?還沒談對象呢?要不要讓我媽給你介紹介紹?”
這般優秀的男人,不留在他們劉家壩都可惜了。
江臨深還沒來得及拒絕。
就見安然像被踩了尾巴似的,脫口而出道:“誰說他沒對象了?!”
就連走在前面認真帶路的劉三叔都扭過了頭,憨厚的笑着打趣道:“江知青的對象肯定很漂亮……”
劉大俊的眼神落在安然的臉上。
面露疑惑。
安然尷尬的搗了江臨深一手肘,後者這才眉眼帶笑道:“談了很多年,漂亮是漂亮,脾氣也不小……”
言下之意是千萬別再亂拉紅線了。
劉大俊尷尬的摸了摸頭,委屈的瞥了安然一眼,低聲道:“這種事怎麼從來沒聽你說過?”
安然扯了扯脣角,並未回答。
在這之前她可對大佬沒半分的非分之想,
想想都瘮得慌!
……
好不容易到了劉家壩,遠遠的就瞧見隊長家亮起了熹微的燭火。
劉隊長繫着皮圍兜和幾個村民利索的給野豬刮毛,血水流了一地。
瞧見林堯棠他面色一喜,連忙迎了過來道:“堯棠!沒事吧?聽說這野豬是你打回來的,我做主先把它處理了,行不?”
如今正是半夜,野豬殺得神不知鬼不覺。
若是白天,免不得被有心人瞧見。
安然已經不是第一次見證謠言的魅力了,她連忙否認道:“隊長你千萬被誤會了,能拿下這野豬,全靠大家齊心協力,可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
“叔知道,你這孩子就是謙虛……”
安然:“……”
她看了眼江臨深,無奈道:“本就是大家一起進山,這野豬人人有份,你想怎麼處理我都沒有意見……”
劉隊長面色微紅,搓了搓手,似下定了決心道:“堯棠,叔沒打算分這頭豬,把它處理出來,等後半夜你帶着大俊去縣城賣掉行不行?”
他是隊長不假,可他更是一個父親。
劉大俊眼看着已經到了說親的年紀,家裏的老房子也需要翻新。
這種時候,他不會拿兒子拼命的成果去做面子。
更何況其中有林堯棠等人的一份。
大意不得。
“行!劉叔說了算,對了,有熱水嗎?我想洗漱洗漱……”
這大半夜的,手指頭都快要給她凍僵了。
劉隊長趕緊指揮着劉大俊將竈房裏燙豬的熱水舀出來給他們使。
其餘人都在院裏忙活。
安然和江臨深縮在竈屋裏,飄渺的煙霧熱氣蒸騰,帶來一絲暖意。
劉大俊大步跑過來將門給反扣上,笑着道:“場面兒有點不太好看,你倆先在竈房裏休息會兒。”
說完劉大俊直接將門給鎖上了。
狹小的竈房帶來逼仄感,安然盯着自己被燙到發紅的指尖,暗自發呆。
試圖擺脫那股尷尬氣氛。
江臨深的聲音在夜色間如水一般,清冽低沉,絲絲纏繞。
“堯棠,剛纔你爲什麼說謊?”
他眉眼灼灼的盯着安然,急於在她這裏求得一份答案。
安然一巴掌抽在他手背上,沒好氣的小聲道:“你的對象不就是我嗎?算哪門子的謊言,爲你擋桃花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怎麼?現在嫌礙事了?”
當初拖着她扮女裝的時候可沒想過這些。
江臨深笑出了聲,他點了點頭,壓低了聲音道:“你確實是我的對象……”
“想屁喫呢!?我說的明明是女裝……”
安然壓低了聲音,蹙眉望向他,顯然對江臨深混淆事實這件事有些不滿。
兩人的距離不過寥寥,安然甚至能感覺到他溫熱的呼吸。
江臨深凸起的喉結略微滾動了一下,想起懸崖上的那個吻,他心猿意馬的解釋:“堯棠,其實你女裝也挺漂亮的,日後若有機會,能夠再穿一次嗎?我很喜歡……”
這話說得江臨深都有些臉熱。
那個情竇初開的夢境,始終是他的癥結。
兩人的目光恰逢其時的對上,安然忽然覺得有些口乾舌燥。
她佯裝搵怒道:“做你的春秋大夢呢!把老子當啥了!這荒唐事誰愛幹誰幹?”
說完她慌亂的垂眸,蓋住了眼底的情緒。
“若真的有那麼一天,你願意不顧世俗的眼光,和我站在一起,我希望能看到你的態度……”
江臨深並不明真相,時至今日,他仍以爲自己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痛苦糾結,卻又坦蕩接受,小心翼翼的靠近,輕叩她的心門。
安然心中不知名的情緒開始沸騰、叫囂,讓她有種陡然心酸落淚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