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安然像避洪水猛獸一樣,躲得遠遠的。
再不肯和江臨深有近距離的接觸。
就連喫飯的時候,都相對而坐,江臨深有心修補關係,誰知道安然喫完飯轉身就溜進了房間。
房門緊閉,是不歡迎他的意思。
江臨深蹙眉,凝望着房門,終究是沒了從前那不顧一切闖進去的決心,眸中的情緒翻騰,平靜的挪開了視線,大步離去。
站在院內的甜丫緊張的回望,時刻準備着救場。
真怕江哥哥會識破她們家的祕密。
可想而知從前林堯棠內心的掙扎,是多麼的煎熬。
懷揣着這般祕密的人註定是不可能有好朋友的。
太容易暴露自己了。
甘甜秀在廚房裏忙活完之後,就匆匆去了大女兒的房間。
看着一頭短髮,耷拉着腦袋,提不起精神的安然。
她上前替女兒掖了掖被角,擔憂道:“然然!你感覺怎麼樣?媽給你熬了紅糖水,待會兒喝了可能會好些。”
安然細碎的額發汗溼,她擡起水光瀲灩的眸子,輕咬着下脣道:“小肚子都要炸了!”
甘甜秀又氣又惱的戳了戳她的額頭。
“叫你去玩水!沒個記性,媽去給你灌瓶熱水來……”
有人照顧就是不一樣。
即使痛得想滿地打滾,但在甘甜秀的安撫下也漸漸緩過來了。
她像死狗似的癱在牀上,只覺得被折磨得都快瘋了。
眼看着到了快上工的時間,甘甜秀忍不住擔憂道:“田裏的活計重,大家都得下水,你這個樣子媽如何放心,女孩子家的身體萬萬糟蹋不得,媽去給你請假……”
她剛想起身。
就被安然扯住了手腕。
她嘆了口氣道:“在羅叔的眼裏我是能徒手打野豬的存在,你拿什麼藉口請假?”
甘甜秀面露糾結之色,屬於她們母女最艱難的考驗終於到來。
安然垂下眼眸,低聲道:“就先這樣吧……”
長痛不如短痛,總得先熬過這關纔行。
……
江臨深下午沒有瞧見等待他的林堯棠,還以爲這人先去了田裏。
誰知道撲了個空。
地裏田間都沒見到人。
他沒沉住氣,正準備過去問問甘甜秀呢,就見甘甜秀滿臉爲難的拉着羅大利在一旁說些什麼。
羅大利馬着一張臉,怒道:“這小子不像那麼毛手毛腳的人啊,咋的就那麼不小心呢!”
甘甜秀將一個母親的哀痛與着急表演得淋漓盡致。
“怪我!之前沒攔住他,在牆上插了不少的玻璃片,也是不一個不注意,傷着自個了……”
“拿藥沒?要不然我去瞧瞧,讓他先別急着下田了,把腿傷養好再說!”
羅大利說着就想轉頭回去瞧瞧。
好歹是看着長大的孩子,有個好歹那還了得。
況且這林堯棠自從搬到那山坳,就沒個消停日子,時常受傷,莫不是那處兒的風水真的不好!
甘甜秀趕緊將他攔住。
“拿了拿了!半大的小子恢復得快,過不了幾天就活蹦亂跳了,她雖然腿受傷了不能下水,要不然我讓她去知青處給大家熬糖水把……”
羅大利的眼一橫,怒道:“你把我們當啥了!還剝削傷患不成,就讓他在家裏躺着,其餘的事兒他牛嬸會安排人做的!”
本來還對林堯棠受傷這事兒存有半分的懷疑。
畢竟這些小夥子爲了逃避勞作搞出的名堂可不少。
但人母親都發話了,定是沒有假話。
平時安然的勤快他也看在眼中,末了還囑咐自家兒子給林堯棠送了二兩黃豆過去。
好歹能補補。
終於逃過一劫,甘甜秀不由得擦了擦汗。
溫潤的嗓音在身側響起。
“嬸兒!堯棠傷得厲害嗎?”
江臨深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甘甜秀,不錯過她臉上一絲細微的表情。
明明中午喫飯的時候還好好的呢,怎麼說摔就摔了?
想起平時要強的女兒此刻在家疼得打滾,甘甜秀眼中頓時淚光閃閃。
全是感情,沒半分演技。
“前段時間吹風,屋頂上堆積了太多的落葉,想着他身量輕巧,可以幫忙上去清理清理,誰知道……”
剩下的話甘甜秀編不出來了。
卻讓被感情左右了理智的江臨深瞬間揪緊了心。
他想也沒想就道:“我回去看看……”
甘甜秀拽住了他,笑着道:“沒多大事,你別擔心……”
一個二個的都往家裏跑,難免惹得羅隊長不快。
江臨深深吸了一口氣,很快投入到了工作當中,只是手上的動作明顯加快。
安然從自家屋頂摔下去的消息,像一陣風似的從人羣中刮過。
插秧的正愁沒話題可說,聞言又多嘴了幾句。
論林家那倒黴催的大孫子……
林老太送個水的功夫,就聽說了自己大孫子摔倒的事情。
她火急火燎的將手上的事情趕完。
匆匆的跑去了林家。
連門都沒顧得上敲,林老太直接推門而入。
大聲道:“然哥兒!然哥兒!沒事吧?”
正在裏屋喫止痛片的安然嚇得手一抖,飛快的將從系統裏兌換出來的藥片塞進嘴裏,隨即一個鯉魚打挺鑽進了被窩,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
陳舊的木門被推開,帶來了外面刺眼的光。
安然習慣性的伸手擋住。
從指縫中瞧見了林老太那張着急的臉。
她大踏步上來,看着乖孫子慘白慘白的臉色,心疼道:“摔哪兒了?怎麼那麼不小心?這些上房揭瓦的粗活該讓你媽做就你媽做,你個小孩骨頭都沒長開呢,摔出個好歹咋辦。”
“沒事!就腿上受了點傷,過兩天就好了……”
林老太毫不猶豫的掀開被子,安然的身形一僵,只見老太太直接挽起她的褲腿,露出了小腿上的青紫。
安然像觸電般的將腿縮回。
尷尬道:“包紮過了,真沒事……”
綁在腿間的白布雖然只露出一角,但也讓老太太的心下稍安,還好不是斷了腿!
一番交代之後老太太這纔回了家。
安然聽見她關院門的聲音,這才躡手躡腳的起身,將房門叉上。
再將腿上鬆垮的白布紮緊。
無論無何,這場戲還是得好好演的,免得露出破綻。
有林老太作證,其他人也不會說她是裝病躲避勞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