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對面那人太過於沉浸於自己的事情,也可能是因爲大院外的榆樹擋住了視線。
他壓根就沒發現貓着身子不斷摸索過來的二人。
安然的一顆心提在了喉嚨口。
空氣中不斷傳來的腥臭味彰顯了那人正在乾的事情,很明顯他就是那個在山上放置豬肺的人!
一次沒成功,竟還想再來第二次。
安然的拳頭都硬了!
朦朧的夜色遮掩了一切,看不清人的面貌,但從身形上來看,是個男人無疑。
沉浸在憤怒中的安然只顧不斷的靠近。
壓根就沒注意到走在前方的江臨深忽然停住了腳步。
而身後的安然卻因爲慣性,直接撞在了江臨深的背上。
他扭頭,微眯着眼盯着安然,本來冷漠的眸子起了變化,有些無奈的做着口型道:“你傻逼啊!”
安然的鼻尖被撞得生疼,她沒好氣的給了江臨深一拳道:“那還不是怪你!”
遭了!
一時沒注意竟然將話說出了口。
兩個人一愣,幾乎是同時將目光移向距離他們大概七八米遠的黑影。
黑影顯然是沒有想到草叢躲了人。
他下意思的將手中的豬肺一扔,整個人撒丫子似的往山後方跑!
江臨深像獵豹似的竄起,整個人飛快的追了上去。
“站住!別跑!”
這話就像是催命符似的激得那個人沒命狂奔。
他專門往山勢陡峭的斜坡上跑,江臨深對地勢毫不熟悉,只得放慢了腳步,免得一時不察跌入深淵。
得不償失。
驚險的動作瞧得安然的眼皮子直跳!
她緊緊的追在後面,瞧見最前方的黑影熟悉的穿梭在山林之間,明顯就是村裏的人。
且對這一塊異常的熟悉。
她氣不打一處來。
按照這個架勢,除非他們會飛,否則今晚是絕對逮不到這個人渣的!
安然心生一計,她飛快的從地上撿起來一塊巴掌大的山石。
對着前方的江臨深道:“閃開!”
本着對危險的嗅覺,江臨深下意識的避開了頭。
只見一塊石頭呈拋物線的形式狠狠的砸在了前方那人小腿處。
隨即而來是他的一聲悶哼,令安然感覺格外的熟悉。
她有些遺憾的拍了拍手,可惜道:“沒砸準!”
前方的那人身影似乎僵硬了一瞬,下一秒直接從幾米高的懸崖滑了下去!
江臨深下意識的想要跟,安然連忙抓住他的手道:“幹啥!不想活了?”
“這點高度老子還沒放在眼裏,怎麼?你怕了?”江臨深平緩了呼吸,直愣愣問道。
“黑燈瞎火的,你摔殘了我可不攙你,再說了!有必要嗎?大概已經知道他是誰了!”安然胸有成竹道。
即使那人遮得嚴實,可不小心泄露的聲音卻讓安然確定了他的身份。
剛剛的那塊石頭想必在他的腿上留下了傷,想抵賴都難!
“林堯棠!這可是你說的,下次要是再因爲這事將我半夜約出來,可難奉陪了!”
江臨深一貫如此,性格狂妄,在安然面前更是絲毫不遮掩。
他的聲音帶着沙沙的清脆質感。
在寂靜的深夜裏有些蠱惑人心的味道。
然而說出口的話確實那麼的煞風景。
“聽見了嗎?蠢……”
安然別開目光,嘴角有笑意染開,“行!絕對不勞煩你大駕了……”
兩人在懸崖上吹了會兒冷風,一腔的熱血才慢慢冷卻下來。
安然緊了緊衣領道:“走吧!再待下去狼都得被等來了……”
“怕什麼!來一隻老子殺一雙……”江臨深骨節分明的大手隨意的折過路邊的枯枝。
比劃了幾下。
語氣隨意且敷衍。
安然知道他神經病又發了,懶得刺激他。
加快腳步走在最前面,像是後面有鬼追似的。
江臨深的表情冷淡,眉眼輕輕上挑,似乎對安然這種過河拆橋的行爲沒有任何的言語。
對於自己的小弟,他的耐心一貫不錯。
更何況是如此可憐又窮苦的小弟。
……
翌日清晨。
安然雷打不動的跟着去上了工。
江臨深有些意外的看着姍姍來遲的人兒,問道:“今兒不是有事嗎?還有心思上工?”
他還以爲這廝會等不及天亮,扛着鋤頭就去報仇呢!
安然神神祕祕的一笑,“急不得……”
兩人走過田埂處,趙桂花盯着在人羣中越來越受歡迎的安然,咬碎了一口牙道:“然哥兒,怪不得不想回家呢!原來是找着更大的靠山了……”
瞧瞧人家這小日子過得,如魚得水!
安然懶懶一笑,“大娘今早喝的是醋嗎?挺酸的……”
相隔不遠的周寡婦沒忍住噗嗤一笑。
“然哥兒!你可比你媽會說話多了……”
安然面色不變,“一般一般!”
趙桂花直接翻了個白眼,不就是找了個知青嗎!有什麼了不起!
等她男人當上計分員遲早要這些人好看!
安然的目光忽然凝在了周寡婦的衣服下襬上,有些出格的從上面扯下個毛刺球道:“周嬸兒!瞧瞧你多粗心,這東西還掛身上呢!”
周寡婦的面色有些不自然,她訕訕一笑道:“我就說咋扎得慌呢,眼睛不中用了!”
說完她就轉過了身子,再不看安然一看。
江臨深可沒有安然這種四處吹牛的好心情,他徑直去了山腳處。
安然心不在焉的繼續着手上的動作,估摸着和昨兒差不多的時間,她捂住肚子道:“肚子疼!挨不住了……”
江臨深表情複雜,“你便祕?”
“也許是,嘿嘿……”
“滾……”
安然如願以償的滾到了昨日趙桂花堵住趙支書的路上。
瞧見那緩緩而來的男人。
她的眼中沁出笑意。
而趙德全的腳步有片刻的凝滯,步伐不自然道:“林堯棠!這個點兒你不上工堵這兒幹啥呢?!”
話語中有些責怪,一點也沒有昨日對着趙桂花的好脾氣。
安然皮笑肉不笑道:“等你!”
“有個豬肺的故事想和你老人家嘮嘮……”
趙德全加重了語氣,拿出了長輩的威嚴道:“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胡鬧!”
說着他就直接繞過了安然,準備離開。
“或許我應該去找周嬸兒聊聊……”
安然的聲音就像奪魂的厲鬼一般,成功把趙德全的腳步定在了當場。
有慌亂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