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你能成爲一個幸福的孩子
到那時,你一定能夠理解人與妖怪的羈絆,
然後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義消沉了一整天,這期間他把房間的門緊閉,不見任何人,甚至連自己的姐姐榮小姐都拒之門外。不過也能理解,一想到他以後再也見不到忍冬尼姑了,我就會跟着他一起難過。
我和鴉羌丸待在賀茂神社,我想要幫他點什麼,但時間只剩今晚了,明日還要和曜久大人一同去吉興宮,一旦從吉興宮回來,就會忙得不可開交,到時候哪抽的出來時間啊。
這時,旅陽君找到了我:“原來你在這兒啊。”
“啊,旅陽君,”我站起身來,鴉羌丸則背過身去。我問她義的情況怎麼樣了,她卻搖了搖頭:“哎,很不好,誰也不見,再這樣下去生病了可怎麼辦。不過既然南止你和義公子關係那麼好,不去試試安慰他一下嗎?”
“我?我倒是想,”我乾乾地笑了兩聲,“那又有什麼用啊,他連榮小姐都不見。”
“哎,真惱人。”
我沒說話,思索一下,便道:“我去試試吧,希望他沒事。”要是義真的出什麼岔子了,我就算是念經誦佛一輩子,怕是也沒辦法原諒我自己。
我來到義的房門前,此時已經黃昏了,我發現門虛掩着,便輕輕拉開門,試探性地低聲道:“義?”
我走進屋裏,關上門,忽然驚呆了——義居然獨自靠在牆上,大口大口地猛灌酒,地上擺滿了倒地的空酒壺,沒喝完的酒灑了一地。
“義!”我幾步上去,一把搶過他的酒,“你瘋了!”
義他從未喝過酒,至少我沒見過,猛地這麼喝會把身體喝垮的。但是義卻站起身來,怒道:“還我!”
我可終於知道旅陽君爲什麼叫我過來勸義了,就他這臭脾氣,臉上紅撲撲的,說話都不利落了,這是酒品不好,喝多了開始耍酒瘋了吧,便握着酒壺不給他,義一看我態度這麼堅決,便罵道:“你也和那些傢伙一樣老古董!我,你……我喝酒關你什麼事!”
他似乎還想說點更難聽的,但是最終到嘴邊的話還是繞了個彎,看來他也沒有那麼講不通道理,但是當時我也氣壞了,便什麼話都說出來了:“當然關我的事,傻的嗎你這傢伙,我是你的朋友啊!頹廢成這個樣子,是榮小姐願意看到的麼,是忍冬尼姑願意看到的麼,是我願意看到的嗎!”我說着,一把將酒壺塞到他懷裏,“不可理喻!不管你了,就算喝死我也不管了!”說罷,便摔門而出,留下義一個人愣愣地站在房間裏。
“噗……”他一下子笑了出來,眼神清澈了不少。
我只能在門口,不住地嘆氣,雖說賭氣跑了,但是要是我就這麼離開,義怎麼辦?碰巧旅陽君帶着鴉羌丸來找我,她臉都嚇白了,一見着我便趕緊把鴉羌丸這個燙手的山芋丟給我,問我道:“怎麼樣南止,義公子他怎麼樣了?”
鴉羌丸委屈地蹲在我身後,我嘆了口氣:“別提了,真是個笨蛋,長不大的小孩子。給他燒壺水,讓他趁熱喝了,我回家去了。”
我拎着鴉羌丸站起來,準備回家去了,卻見旅陽君站在門口,躊躇不定,我問她怎麼了,她嘆了口氣道:“我,有些擔心……”
“誒……”我壞笑着湊過去,“旅陽君,你不會喜歡義吧?”
“說,說什麼呢……”旅陽君紅着臉,十分氣憤地躲開,我拍拍她的肩,讓她加油,便拉着鴉羌丸的衣袖回家去了。
第二日清晨,我起得挺早,起來就帶着鴉羌丸尋着路去了吉興宮,一到吉興宮門口就看見了曜久大人站在那裏,似乎是在等人。
“曜久大人!”我招招手,他看見了我,待我走近,罵道:“好慢啊你這傢伙,再不來我都不等你了。”
“啊……真抱歉曜久大人,您到很久了嗎,起得好早……”
“哼,我早就習慣早起了。”
也是,畢竟是貴族呢,真辛苦啊。這心話被曜久大人聽見,他沒有再罵我,便叫我和鴉羌丸在這裏等,自己去跟門口守衛的武士交涉,我將信物給他後,就百無聊賴地站在原地等待他。
“不過說起來,曜久大人爲什麼要去吉興宮呢?難道他有什麼親戚在吉興宮嗎?”我踢着地上的石子,問鴉羌丸。
“嗯,可能只是太閒了吧?”鴉羌丸這回答不出我意料,非常的吊兒郎當。我看着遠處,因爲給鴉羌丸分擔着負面情緒,心裏一直都堵堵的,但是這會兒已經稍微習慣了。
這時,寧靜的空氣被劃破,一個少女揹着手從天而降,一腳踢向我。鴉羌丸閃過來擋在我身前,用手中的鎖鏈接下了那一招,少女後退一步,站在地上。我握住吉村清六道的刀柄,抽出刀鞘。
這是一個身子和奈梨子一般嬌小的少女,一張白紙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漂亮的嘴巴,正抿着笑意,而那張白紙上用硃砂寫着“吉”,外面罩着一個圓圈。她的衣裙稍短,露出了細長健碩的小腿,而從剛纔到現在,她一直都揹着手,抿着嘴微笑。
“何人竟敢擅闖吉興宮?”少女笑眯眯地問道。
不知爲何,我雖然看不見她的眼睛,但卻真心感覺她的笑容很假,像是浮在表面一層一樣,真正探她的內心,卻是一副醜惡的嘴臉。我不願與這種皮笑肉不笑的人多糾纏,便道:“我是平葵府瑤光院中階陰陽師梓原南止,受源清樂大人委託來到吉興宮參與平葵府叛徒叛逃一事。”
“哦?那麼,有信物嗎?”
“信物,信物……”怎麼辦,信物在曜久大人那裏,他還沒回來,我怎麼和這少女說?
少女見我拿不出信物,便笑着迴應:“沒有信物,擅闖吉興宮,格殺勿論。”
說罷,便一下子衝上來,擡起退踢向我,我趕緊將吉村清六道收入刀鞘,用刀鞘抵擋住她的攻擊。這是個人類少女,我不能反擊。
我注意到,她的攻擊一直都是利用腿部,而雙手一直背在身後,速度很快,動作輕盈,而每一擊力道卻又強勁,招招致命。我在抵擋少女的同時,還要剋制鴉羌丸不要衝上來傷害她,與此同時我發現了她雖然速度快,但是由於手背在後面,重心不穩,很容易就會被彈飛。
只是現在的局面是她牽制着我,我完全沒有任何反擊的餘地。
忽然,鴉羌丸掙脫了我的束縛,衝了上來,擋在我身前,一把將頭上的面具掀下去。瞬間,他的眼瞳中閃着血紅色的光芒,只見他瞪大眼睛,咬牙切齒地威脅道:“滾!毫無價值的傢伙,我絕不允許你傷害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