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有預感，但聽耳聽到狄瑎說出口，桑珆還是有些詫異。
因爲狄瑎從來不會不和她商量就私自替她做決定。
那麼他這次爲什麼要這樣？
高衛山卻是誤會了狄瑎的話。
他目光落在了桑珆的肚子上。
難道……
狄瑎猜到了高衛山在想什麼，微不可聞地輕點了一下頭。
只有這樣的理由才能讓高衛山不會多想。
兩個男人在無聲中完成了一次交流，而當事人桑珆對這一切還完全不知。
她準備說什麼的時候，高衛山先打斷了她的話。
“呀，桑珆呀，是我來的不是時候，這次的任務呀你就別參加，算婚假，算婚假哈哈……”
“高隊長，我……”
話還沒說完，狄瑎主動攬住了她。
桑珆皺眉看向狄瑎，有些話不方便當着高衛山的面講，便也沒有再出聲。
高衛山身上也還有一堆事，這次是過來通知桑珆的。
既然她無法參加，他也不再此耽擱，捧着糖果美滋滋離開。
他一走，桑珆就拉着狄瑎進屋並關上門。
“進空間。”她道。
在他空間裏說話才最不用擔心隔牆有耳。
狄瑎聽話地帶着桑珆進入空間。
桑珆進來後第一句話就是問狄瑎，“爲什麼不讓我參加這次行動，這次來的人中一定有歐陽哲。”
或許此時歐陽哲已經知道異能者的存在，更甚至他的實驗室有可能已經開始了對異能者的研究。
只要歐陽哲死，說不定會改變許多異能者死亡結局。
“桑珆。”狄瑎看着她的眼睛，此時他的語氣無比的鄭重。
“我知道你對歐陽哲的恨，但是爲了他，真的值得你將自己往後餘生都陷入危險之中嗎？”
這話讓桑珆冷靜了下來。
即便她在沒有暴露異能的情況之下殺了歐陽哲，以他的身份，中央基地不可能不會徹查。
這還是最好的結果。
最壞的結果是她沒能殺掉歐陽哲，反倒讓自己的異能暴露在歐陽哲面前。
這極有可能會讓她再次落入他手中，重蹈上一世的悲慘遭遇。
腦海中某些血腥畫面再一次控制不住浮現，這讓桑珆忍不住身子打了個寒顫。
如果再一次落入歐陽哲手中……
其結果想一想都讓人顫慄。
可是！可是這也讓她愈發想殺掉歐陽哲。
“桑珆……”狄瑎上前抱住她。
此時他感受到了桑珆的身體在微微發抖。
狄瑎聲音放低了幾分，也收攏了胳膊將她抱的更緊。
“桑珆，問一問自己，你最想要的是什麼？
這一世你是想安然度日，還是想殺歐陽哲？”
“我最想要的是什麼？”桑珆喃喃自語。
重生後，她最想要的並不是什麼找歐陽哲報仇，她想要的，從來都只是好好活下去，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
桑珆想通了這一點，緊繃的身體慢慢在狄瑎的懷裏放鬆了下來。
“我想……好好活下去……和你一起……”她輕輕道。
這答案讓狄瑎眼中劃過一抹如釋重負。
但同時也有桑珆看不見的複雜浮現在他臉上。
真正阻止桑珆殺歐陽哲的原因當然不僅如此。
歐陽哲不能死，他不能讓桑珆動手殺他。
兩人誰也沒有再說話，就靜靜抱在一起。
許久桑珆纔再次開口，“可是歐陽哲會來到第五基地。”
她怕自己到時候在他面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更怕自己控制不住還是想出手殺他。
“桑珆，看着我。”狄瑎鬆開桑珆，雙手改而捧住她的臉。
“桑珆，這一世一切都還沒有發生，歐陽哲的雙手還沒有沾染血腥。
所以我們不必讓他承受上一世所犯下的罪。
我們可以只把他當作一個沒有聽說過的陌生人，等到他查無所獲回到中央基地，我們可以繼續過自己的日子。
又或者我們也可以趁現在離開第五基地，這一世都不要與歐陽哲接觸。”
對於狄瑎後面的建議，桑珆搖搖頭。
現在離開，永遠不與歐陽哲接觸雖然是一個最佳的辦法。
但現在外面的溫度對於狄瑎來說是一場折磨。
即便她在身邊，也沒辦法保證每一分每一秒都與他身體接觸。
若有什麼意外，狄瑎會凍死的。
終究桑珆深吸一口氣，“不在這種時候離開，若是真的無可避免見到歐陽哲，我會盡量將他當成陌生人。”
還沒見到歐陽哲，只是討論這個人，桑珆的指尖便異常冰冷。
來自未來的狄瑎自然知道歐陽哲對桑珆所做的一切。
但知道歸知道，他卻沒法感受桑珆曾感受過的痛苦。
內心暗歎一口氣後，他將桑珆重新緊緊抱在懷裏。
試圖用自己的溫暖驅散她心裏的陰霾。
很快到了高衛山他們出發前往中央基地的日子。
這兩天中，地下城內又停了一次電。
不過因爲上次停電發生暴亂，這次地下城內增添了不少應急照明設備。
雖光線微弱，但還是讓一些想趁機做亂的人不敢再妄動。
因爲上一次突然來電，可是有不少人在作惡時落網。
之後雖沒有處決那些人。
但在這種天氣之下，將他們直接驅趕出地下城，無疑在外面也沒什麼活命的機會。
這死了一批人，又驅趕出一批人，地下城內一下子多出不少名額。
倒正好讓此前基地裏那些沒能獲得進入地下城資格的人，省去抽籤這一流程，全部都幸運地入駐了進來。
這一次對那些作亂分子的處罰，也讓地下城內有心作惡的人收斂不少。
桑珆站在地下城入口附近目送着高衛山他們一行人離開。
雖想通了一些事情。
但在她內心深處，想殺歐陽哲的心還是蠢蠢欲動。
不過也只是想想而已。
因爲桑珆也明白，若是她暴露異能，不光她會有危險，還會連累狄瑎。
歐陽哲的一條命，確實不值得搭上她和狄瑎兩個人的人生。
更何況即使歐陽哲死了，誰也不能保證不會出現第二個同樣對異能者有着狂熱研究的人。
當下之際，唯有隱藏自己的異能，混於普通人羣裏，纔是對自己最大的保護。
看着車隊駛出地下城，最終消失在外面茫茫白雪中，桑珆和狄瑎才轉身往裏走。
從高衛山他們離開去中央基地，再接人過來，這種天氣下約摸需要十來天左右。
或許十來天后，即便桑珆不願意，她也有可能會見到歐陽哲。
那是她上一世乃至這一世最大的夢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