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狄呀，你能不能再幹個幾天？現在預定出去的年夜飯可都是衝着你的手藝來的。
你要走了，我怎麼對那些顧客交待呀！”
這開口說話的是一名中年禿頭男人，看樣子應該是那小飯館老闆。
而站在他對面，身材高大男人應該就是飯館裏的廚師。
現在過年沒多少人在家做飯，都喜歡在外面喫年夜飯，這廚師男在即將大過年的時候辭職不幹，確實不厚道。
桑珆暗自道。
廚師男有着一頭很精神的短髮，背對着桑珆，雖無法看清長相，但那高挑挺拔的身材仿若沾染了冬日裏的寒氣，僅一個背影都透着冷意。
看着還真不大像個整日圍着竈臺轉的廚子。
“李老闆，我之前說過只會幹兩個月，前天已經到時間了。”男人的聲音聽着很冷硬，像是這事情沒有商量的餘地。
哦，原來是早就說好了，那看來就是那禿頭老闆自己的問題了。
誰讓他在顧客訂年夜飯的時候沒有說清到時候會換廚師。
桑珆難得有閒暇時間站在不遠處八卦着這一幕。
那李老闆還在懇求，但男人卻始終態度堅定，無動於衷。
這倒是讓桑珆有些好奇這男人的手藝該有多好？
怎麼之前她瘋狂訂餐時，沒發現這家店呢。
桑珆本來也打算在年後找一名廚藝精湛的人教自己做飯。
那樣等以後末世來臨，她在家也可以自己做出美味的菜餚。
不過這個男人……還是算了。
光聽聲音就不是個好相處的，她還是找個女廚子教自己比較好。
桑珆收回目光，準備離開，正在這時，那李老闆突然聲音拔高，“再幹兩天，我多給你三千工資！”
“抱歉，我有別的事。”男人說完不再搭理那李老闆，轉身離開，正好向着桑珆的這個方向走來。
此時桑珆終於看清他的長相。
眉深鼻高，五官深邃，極帥的一張臉。
但是……
桑珆眯起眼，眼中控制不住浮現寒芒。
她沒想到難得看熱鬧一次，竟然會遇到一個眉眼長得有五六分，像那個她心中夢魘一般存在的人。
雖心裏明白這陌生的男人不可能是他。
但骨子裏本能的敵意卻因想起那張臉而渾身緊繃起來。
那個人叫歐陽哲。
他不但是她的夢魘，或者應該說，在上一世他是所有異能者心目中的噩夢。
當初正是歐陽哲發表觀點，認爲他們這些極少數身體變異的異能者會是全人類的希望，所以才導致他們要麼成爲實驗體，要麼不停過着逃亡的生活。
歐陽哲不但是國家高官，自己也是官方科研機構的要員。
在桑珆成爲實驗體被囚禁的那兩年中，無數次由歐陽哲親自上手術檯，先操刀剖開她的肚子，研究她的五臟六腑有無異樣……
結束後再縫合好刀口，命人護理。
等到恢復後，繼而再次上手術檯……
除此之外，別的各種各樣讓人痛不欲生的試驗，桑珆不知經歷了多少次。
上一世，直到她死之前，她的身體早已經千瘡百孔，像一具不知道被縫補了多少次的碎布娃娃。
所以僅是一張眉眼有五六分像年輕版歐陽哲的臉，便能在桑珆心裏激起千層浪來。
那男人很敏銳，感知到了被人注視，轉頭看了過來。
正好與桑珆的目光對了個正着。
桑珆眼神中遮掩不住的敵意讓男人眼中劃過一抹疑惑。
不過男人很快收回目光，幾步間便與桑珆擦肩而過。
兩人身體交匯間，桑珆的目光落在了那男人的耳朵上。
她頓時愣住。
是巧合嗎？
因爲那男人的耳後有一道疤痕。
無論大小和形狀，都和之前塞給她空間項鍊的神祕男人，耳朵上的疤痕太像了。
不對，不但是耳朵上的疤痕，仔細想來，連身高和體型都很像。
但不待桑珆進一步看仔細時，那陌生男人已經融入大街上的人羣中找不到身影。
算了，應該只是巧合吧。
而且這人也不可能會與歐陽哲有什麼關係。
因爲算起來，現在的歐陽哲此時應該才35歲。
而剛纔那個男人看着不過二十三四左右，也不可能會是歐陽哲的兒子。
桑珆努力把歐陽哲的身影從腦海中揮去。
這一世若是有機會，不管歐陽哲有沒有主動招惹她，她一定會先殺了他。
憑什麼打着拯救全人類希望的口號，就可以把他們這些異能者全部當成實驗的動物？
他們只是在末世環境下，不知道吃了什麼，喝了什麼，身體發生了些異樣。
但他們仍舊是有血有肉，會疼！有自己意識的人呀！
雖重生，但上一世肉體與精神所受的折磨並沒有忘記。
平時掩藏在內心深處，今天因爲一張有幾分像歐陽哲的臉，那些經歷重新在腦海中清晰起來。
直到桑珆繼續一邊逛，一邊大采購後，才終於將那些痛苦記憶再次塵封起來。
很快夜幕降臨，大街上的人越來越少，倒是各種大大小小的飯店熱鬧了起來。
遠處不時有鞭炮聲響起，昏黃的路燈落在桑珆身上，倒是映襯的她愈加的形單影隻。
嗯，現在也沒什麼買的了，從明天開始一直到大年初七，大概也沒多少店鋪開門，那時她應該在國外囤貨吧。
桑珆往家裏的方向走，這走着走着突然聽到身後多了一些別的動靜。
回頭，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竟有一隻小黑狗在跟着自己。
狗很小，又一身黑毛。
在夜色的遮掩下，要不是她眼神好，還真不容易發現。
若是以前，桑珆一定會當做沒看見，直接離開。
但在今天這個到處充斥着熱鬧，外加上又想起上一世經歷的日子，她大概還是心情受到了一些影響。
桑珆蹲下身子，從空間裏拿出一根香腸，“喫吧，看在我們都是一個人過年的份上。”
這應該是一隻流浪狗，雖跟着桑珆，但還是十分警惕的。
沒有立即上前喫香腸，而是在夜色中瞪着一雙明亮的眼珠子看着桑珆。
桑珆把香腸放在地上，便站起身離開。
等到她快走到家時，身後又傳來動靜。
轉頭竟是那隻小黑狗不知什麼時候又跟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