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這有什麼問題？”韓東輕啜了一口茶，神情平靜。
“據我所知，柏麗大酒店514，正是你姐姐四日前跳樓的那間。”
“沒錯，看來雷公來之前做過功課。”韓東淡淡道：“可這又能說明什麼呢？”
“據我調查得知，這間房，是沂河縣首富劉五的兒子劉子峯長期包用的。所以，你姐姐九成不是自殺，而是被劉子峯迫害的。你回家之後，發現姐姐被害，而且連警局都在幫他們毀滅證據，草草定爲自殺，不予立案。所以你就定下了個計劃，把這幫蛇鼠一窩的仇人連根拔起！我說的沒錯吧？”雷霆喝了口茶，雙眼緊緊盯着韓東的臉，企圖從他的表情變化中找到蛛絲馬跡。
他失望了。
無論是眼神還是表情，看不出韓東有絲毫變化，依然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雷公，你不該進神機局，改行去寫懸疑偵探類的推理小說，肯定有錢賺。”韓東不無諷刺地說道。
“除了你之外，別人沒有這樣的動機。”
“那你可太小瞧劉子峯那幫敗類了，他們害過的人，比你愛過的人還多。”
“好吧，即便別人有這個動機，也沒有這樣的能力。”雷霆頓了頓，繼續道：“你以爲誰都能把人變成殭屍，然後還能左右他們的意志，令其只攀咬自己人，不傷及無辜的？”
“你怎麼確定我就有這樣的能力呢？”韓東不動聲色地說道。
“別忘了，咱們一起闖過銅甲屍的老巢，”雷霆正色道：“最後我們出來，剩你一個人對付那個老殭屍。古墓裏究竟發生了什麼，除了你，沒有人知道。等我們進去時，古墓裏的所有殭屍都消失不見，你給出的解釋是把他們都打成飛灰了。當時我並沒有懷疑。現在想來，那具銅甲屍，很有可能被你收服了。這次沂河縣的屍患，就是你利用那個老殭屍搞出來的，也只有那隻銅甲屍，才能控制那些被他咬過的子殭屍。你覺得，我這樣說是不是很合理？”
韓東暗暗點頭。
雷公能坐上華東神機分局局長的位子，也不是全憑其武道修爲。智慧也是很重要的一項砝碼。他光憑腦子去分析，就已經無限接近真相了。
看來，即便修了仙，也不能小覷天下英雄啊。
“合理的未必真存在，存在的也未必真合理，”韓東淡淡道：“銅甲屍又不是如意金箍棒，說大就大，說小就小，它那麼大塊頭，我能藏到哪裏呢？”
“我聽恩師說過，聖境武者領悟了空間法則，甚至可以單獨開闢出一個空間。如果是真的，那就等於隨身攜帶了一個移動存儲倉庫啊。藏幾隻殭屍不算過分吧？”雷霆徐徐道。
喲呵，老小子越說越來勁了。韓東饒有興趣地看了他一眼。
“幹嘛？我知道得太多了，你個臭小子想殺人滅口？”雷霆笑了笑。
“那倒也不至於，”韓東淡然道：“你說的也許都對，但我並不是聖境武者，也還沒領悟空間法則。所以存儲空間這種東西，並沒有。”
“這也是我的推理中，唯一無法自圓其說的地方。”雷霆嘆了口氣。
他幾乎已經認定，銅甲屍就在韓東手裏，卻始終想不通，他究竟把那大傢伙藏到什麼地方了。
“既然無法自圓其說，那就不是真的。”
“那倒也未必，”雷霆沉聲道：“此事還有一個最大的疑點。”
“什麼疑點？”
“那些怪物隱藏在人羣中，普通人壓根就分辨不出來。你怎麼就能將它們召喚出來，聚集在廣場上呢？”
“我的恩師廣靈子就是個道士，他傳給我的驅邪祕法中，就有召喚殭屍的口訣，除此之外，我還會養鬼趕屍呢，你要不要觀摩觀摩？”
“上次跟你說過的吧？我們調查過廣靈子，發現他就是個神棍騙子，壓根就沒什麼過人之處。你總拿這老道來做擋箭牌，不就是因爲他早已仙去，死無對證嗎？”
“人與人之間，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了嗎？”韓東撇了撇嘴：“明明是我滅了怪物，解除了沂河縣的屍患，不給點獎勵也就算了，你居然還來審問我？”
“臭小子，你以爲這些都是我想問的嗎？我只是把上頭對你的懷疑，彙總在一起告訴你。”雷霆鄭重說道：“別以爲這個世界就你聰明，上頭那些人洞察世事，他們的智慧遠超你的想象。想想看，你因爲給姐姐報仇，搞出了多大的動靜？幾乎打掉了沂河縣官場的半壁江山！張培中、吳斌，一個實權縣長，一個實權公安局長，再加上市委王副書記，副廳級的高官，居然被你變成了怪物，而且像牲口一樣殺掉了！這樣的能力，這樣的手段，這樣的膽大妄爲，無法無天，高層怎能不忌憚？誰不擔心自己會變成下一個張培中、吳斌？”
“爲官一任，造福一方，只要在其位，謀其政，對得起自己頭頂的烏紗，就不會變成下一個張培中、吳斌。與其擔心這些有的沒的，不如審視一下自己，有沒有踏踏實實爲老百姓謀福祉。”
“臥榻之旁，豈容猛虎酣睡，”雷霆正色道：“這些人，一旦知道有人能威脅到他們的生命，管你是好人還是壞人，都會毫不猶豫地抹殺掉！”
“他們沒有證據證明，這事兒就是我乾的。”
“一個莫須有的理由就能弄死人，他們真想殺人的話，需要證據嗎？”
“說得也是。”韓東微微頷首。
當實力足夠強時，想滅誰，真的連藉口都不用找。
就像他，處理這些牲口的時候，不是也沒有證據嗎？
“按理說，你這次立了這麼大的功勞，上頭本應大獎特獎。這次卻選擇了冷處理，本身就已經表明了對此事的態度。”
“雷公呢，你是怎麼想的？”
“我？”雷霆撇了撇嘴，“我當然是據理力爭，勸他們不要輕易懷疑自己的同志了。否則，早就有人來傳你去訊問了。”
他說的很輕鬆，但韓東知道，這其中一定是經歷過一番艱苦抗爭的。
上頭那些巨鱷們，可沒那麼好打發。
“謝謝。”韓東正色道。
“既然我把你招進神機局，就有義務護你周全。哪怕就是你乾的，那又怎樣？這些垃圾乾的那叫人事嗎？佛家還講霹靂手段，菩薩心腸呢。你這就是爲民除害。”
韓東未置可否，彼此心照不宣。
“招你進來的時候我就說過，大多數時候，我不過問你的事情。但這種自由始終是有邊界的。下次千萬別再搞這麼刺激的場面了，我心臟喫不消啊。”
“呵呵呵。”韓東笑了笑。
“喏，這是你的持槍證，入職時申請的，現在批下來了。”雷霆扔給韓東一個暗紅色封皮的證件。
“只有持槍證，沒有配槍啊？”韓東翻開證件看了看，上面寫的確實是他的名字，還有二寸大頭照。
“以你的實力，需要配槍嗎？”雷霆白了他一眼。
“需不需要和給不給配是兩碼事。”
“你想要配什麼槍？”
“以我對組織的貢獻，配兩挺加特林不算過分吧？”
“滾蛋！”雷霆笑罵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