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龍血樹。”陶阮爬到了椅子,激動地看着眼前這一幕。
小公主留下燈盞的線索,果然是有它的意義!可能她是想指給安陽霽的,可惜安陽霽一心只想燒了那個地方,爲她殉情,壓根沒看到橋邊大樹的頂上,還掛了一盞琉璃燈。
“王爺,宮裏來人了。”這時管家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安陽驍神情一凜,馬上拿起燭剪想滅掉琉璃燈。
但燭剪放下去,不僅燭光沒熄滅,反而向四周又迸射出一圈細碎的光斑,這些光斑看上去像極了一個星雲圖!
“王爺?”管家又在外面叫了一聲。
安陽驍來不及多想,丟掉燭剪,直接用手指捻滅了燭芯!
滋……
這燭火竟比尋常的燭火要燙上許多!手指捻上去,就像有萬千細針扎進皮膚裏一樣。
阮陵與他配合默契,就在燭火滅掉的剎那,她點着了原本屋裏用的燭燈。
“何事?”安陽驍開門出去,看向了院中。
管家身後跟着兩個大太監,手裏各捧着一隻錦盒。
“這是皇后娘娘賞給驍王妃的。”太監上前來,恭敬地把錦盒捧高。
大半夜的,還得讓她出來磕個頭!
阮陵心裏百般不情願,於是哼唧着在房裏應聲。
“二位公公,本妃今日在火場受傷,衝撞了晦氣,實在不宜觸碰皇后娘娘賞賜之物,請驍王代本妃謝恩吧。”
太監對視一眼,把錦盒捧到了安陽驍面前。
“謝皇后賞賜。”安陽驍接過錦盒,轉身準備進去。
“這是太后當年賞給皇后的東西,皇后覺得很襯驍王妃,請驍王妃務必好好佩戴。”公公又道。
安陽驍擰擰眉,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兩個太監。這話說得古里古怪的,必有緣由。
“管家,還不去拿銀子賞給二位公公。”阮陵隔着窗子,又說道。
管家應了聲,帶着兩位公公去領銀子。
“慣的他們,你還給賞錢。”安陽驍嗤之以鼻地說道。
“你這樣想,是高豫去別處傳旨的話,若他能得到賞錢,會不會很開心?他們身上本就少了一部分,沒了尊嚴,能寬厚待他們的時候,便寬厚些吧。”阮陵接過錦盒,興趣缺缺地伸出一根手指頭,勾開了盒子。
裏面是一對玉佩。
“好端端的,拿一對玉佩來做什麼。”阮陵隨手推開,準備去洗洗睡了。
“玉佩?”安陽驍神情一斂,立刻走過去,從盒子裏取出了玉佩。
“你認得這個?”阮陵轉頭看向他,好奇地問道。
安陽驍輕輕撫挲着玉佩,好半天后才低低地說道:“這是我母親之物。她被打入冷宮時,匆忙抓了一對玉佩藏於我的衣服裏的,所以未被搜走。後來她想用這對玉佩爲我換些喫食,玉佩送出去了,卻連一塊乾淨的饅頭也沒換來。”
“皇后爲何給你這個?”阮陵快步走回來,從他手裏拿過了玉佩細看。
玉佩就是普通的宮制之物,雖精美,卻沒有特殊出彩之處。
“可這是太后給當今皇后的。”安陽驍提醒道。
“皇后是想說……”阮陵恍然大悟,一把抓住了安陽驍的胳膊:“婆婆大人當年被人誣陷的事,太后不說是主謀,起碼她有參與,甚至落井下石。”
安陽驍把玉佩握在手裏,低聲說道:“她是想阻止太后拉攏我。”
“哎,皇族的這些人啊,你拉攏我,我拉攏你。你利用我、我背叛他……他們不累嗎?”阮陵幽幽地說道:“安陽驍,你可真夠倒黴的,出生在那種喫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這一點我可比你強多了,我小時候想幹嗎就幹嗎。”
“我羨慕你。”安陽驍轉過頭看她,一字一頓地說道:“真的,我窮其一生要想要的,便是想幹嗎就幹嗎。”
阮陵抱住他,手在他的背上輕輕地拍幾下,像哄孩子一般地哄道:“阿驍乖,阿驍一定可以辦到的。”
娘叫過他阿驍,姐姐也叫過,她是第三個這般叫他的女子!
安陽驍正感動的時候,阮陵突然一把揭了他的面具,揪住了他的領子,笑嘻嘻地說道:“不過現在得讓我想幹嗎就幹嗎。”
“你要幹嗎?”安陽驍嘴角抽了抽。
“跟我來。”陶阮興沖沖地把他往溫泉房裏拖:“今兒我都燒糊了頭髮,如此晦氣,咱們舉辦個去晦氣的儀式。”
“你跑來跑去,折騰了一天,你不累嗎?”安陽驍一臉無奈地說道。
“來嘛來嘛。”陶阮嬌憨地扭了扭腰。
也只有她撒起嬌來讓人無奈,還覺得可愛。
安陽驍投降了,乖乖地任她把自己拽進了溫泉房裏。
“我們那兒有個習俗,在水潭邊上許願,願意便能實現。”阮陵踢掉鞋子,跪坐到了溫泉池前,朝他勾了勾手指。
安陽驍也學着她,左腳右腳互相蹬了蹬,把鞋子踢開了,盤腿坐到了她身邊。
“怎麼許?你且做給我看看。”他說道。反正是陪她開心,許個願而已,不會花太長時間。
“就這樣。”阮陵拈了個蘭花指舉到眉心。
安陽驍有樣學樣,也拈蘭花指舉到額前。
“嘖嘖,男妖精就是你這般,真是好看。”阮陵轉過小臉看他,小聲讚道:“我家夫君如此好看,難怪我今天一直想喫掉夫君。”
“沒正形!”安陽驍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教的!”阮陵回懟他。
明明是他自己一天天的沒正形,把她教壞了,現在反過來說她?門都沒有!
“我好學,青出於藍勝於藍,你認命吧。”她抿了抿嘴角,催促道:“接着跟我做。”
安陽驍看向她的手,只見她另一隻手又擡到了眉間,五指輕輕地撒開。他學着這樣子,把手擡了起來。
“許願吧!鳳凰會實現你的願望。”阮陵脆聲道。
安陽驍想了想,沉聲道:“我要帶我的乖寶逍遙自在的生活。”
“鳳凰說,你的願意一定會實現的。”阮陵的手指揮動了起來,笑着說道:“你看對面。”
安陽驍往前看去,只見懸在池子前方的白色簾布上映着一個影子,恰似一隻鳳凰在擺着翅膀。阮陵是鳳凰的頭,她身後的屏風是鳳凰的尾,而池水泛着鱗光,又在白簾上映上點點鱗色,更似鳳凰的羽。
“手影啊。”安陽驍低笑了幾聲,手落在她的頭上輕輕地撫摸了幾下。
他真想鑽她心裏看看,她到底還有多少有趣的事兒在等着他。跟她呆在一起,他都快變成孩子了……
不對,他從來沒做過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