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出宮。”安陽驍身子側了一步,擋住了弈川王的潯墨白的視線。這兩個小白臉湊在一起,一起盯着阮陵看,眼神都不遮掩一下,簡直當他不存在!
依着安陽驍之前的性子,早就弄死這兩個小白臉了。
他牽起阮陵的手,也沒朝二人看上一眼,大步往前走去。
“驍王,請留步。”弈川王急聲喚道。
“何事?”安陽驍微側了臉,腳步稍緩。
“驍王殿下,小王想請驍王與驍王妃明日到冷院一述。院子已經修葺好了,飯菜軍師親自下廚,還望驍王、驍王妃賞臉。”弈川王催着潯墨白推他上前來,一臉緊張地看着安陽驍。
“你若誠心請本王,本王倒是願意去。若是別的心思,你那幾個菜,自己喫吧。”安陽驍不客氣地說完,牽着阮陵拂袖而去。
“你的樣子好小氣哦。”阮陵瞥他一眼,好笑地說道。
“不然呢,兩個小白臉死死盯着你看,我還歡天喜地?”安陽驍嘴角抿了抿,擡手扶了一把面具,沉聲道:“別回頭,高長生那個老貨一直在殿門那裏看着。”
阮陵定定神,緊趕了幾步,跟上了安陽驍的步子。
高牆下,弈川王看着小夫妻遠去的背影,長長地嘆了口氣。
“我只是覺得小院修葺好了,再請他們喫飯顯得心誠一些。”
“不去也罷,他個性乖戾,不接近爲好。”潯墨白盯着遠去的兩道身影,聲音有些冷。
“你不是也想接近,你看你,現在還在看她。”弈川王擡頭看了看他,小聲說道:“簫軍師,你是不是喜歡她?爲佛何每次看到她,你都這樣盯着看。”
“覺得她有些奇怪罷了。”潯墨白收回視線,低聲道。
“因爲長得和十一太像?”弈川王追問道。
“她太聰明瞭,不像普通村姑。”潯墨白道。
“誰說普通村姑就不能聰明的?民間多少奇人,只是你以前沒遇到過罷了。”弈川王搖了搖頭,握着帕子掩脣咳了幾聲,揮手道:“走吧,這宮裏頭實在憋悶。”
潯墨白推着輪椅,慢慢地往宮門走去。
高長生從藏身之處走了出來,盯着那一行人的背影看了會兒,冷冷地笑了笑,甩了一下手裏的拂塵,轉身走向了御書房大門。
進了門,高長生堆起了笑臉,小聲說道:“皇上,他們都走了。”
“可有說什麼?”皇帝從書案前擡起頭,冷酷地看着高長生。
“弈川王想請驍王夫婦喫飯,驍王責備弈川王不該盯着王妃看,發脾氣走了。”高長生笑呵呵地說道。
“沒說別的?”皇帝擰眉,甩下了手裏的摺子。
“沒有。”高長生走近來,把翻扣在書案上的摺子整理整齊,小聲說道:“依奴才看,驍王與弈川王倒沒什麼勾連。不過,與皇后走得頗近。若越王繼承大統,而他輔政,也不失一樁美事。”
“輔政?你覺得他有此心?”皇帝盯着高長生,意味深長地問道。
“他有沒有此心,奴才不知道,不過越王倒是喜歡他得很。”高長生垂着眼皮子,小聲說道:“皇上,越王年近十四,也該娶個王妃出宮立府了。”
“西魏要和親,朕給他們一個公主,他們也得給朕一個公主纔是。”皇帝站起身來,負着雙手,在御書房裏踱步:“當年驍王的親姐,也是送去了西魏。不過她死得早,和親也沒能阻止住兩國的戰火。”
“如今不一樣了,如今我們東鄭國國力強盛,西魏得低頭纔是,送個公主過來很尋常。奴才覺得,最近京中暗潮洶涌,不如舉辦一次和春宴,讓京中高門大戶的公子哥和千金小姐都來參加,也能從中看看,到底哪些人居心叵測。”高長生掀了掀眼皮子,細聲說道。
“你去傳左丞相,高太傅進宮,共議和親一事。”皇帝沉吟了一會,轉身看向高長生。
“遵旨。”高長生行了個禮,彎着腰,畢恭畢敬地退出了御書房。
皇帝站在窗前,看着高長生走遠了,緊鎖的眉頭慢慢地展開,低聲道:“來人。”
暗衛從門外閃身而入,跪到了皇帝面前。
“盯緊安陽驍,一言一行隨時來報。”皇帝負在身後的手握成了拳,冷酷地說道。
“遵旨。”暗衛俯身行禮。
“憑他也想輔政,異想天開。”皇帝眼中殺機閃動,無情地說道:“進了京,他就是籠中的狗,吠得再大聲,朕也能用鐵鏈拴上他。”
……
馬車上。
阮陵靠在馬車窗子前,心事重重地看着外面的街景。
最近出事太多,波瀾詭譎,好像每一件事都沒聯繫,可認真想想,又覺得每一件都緊扣在一起。她始終想不明白,若是想奪得權勢,爲何要滅鬼醫宮?真的只是爲了想搶錢,搶藥,搶祕籍?一開始,她是如此猜測的,可是時至今日,她又覺得沒有那麼簡單。
難道,她應該回鬼醫宮去找答案?禍事從哪裏起,她就去哪裏找根源!
“在想什麼?”安陽驍撫了撫她的頭髮,低聲問道。
“就是很煩。”阮陵搖了搖頭,小聲說道:“覺得一切毫無頭緒,不知從何下手。”
“從根源下手。”安陽驍說道:“我倒覺得,地府怪的事一出,倒好查了。”
“地府怪哪來的能耐,滅我鬼醫宮……”阮陵一時失言,等自己反應過來時,已經來不及了。
車裏靜了片刻,阮陵自己找了個補:“滅掉鬼醫宮,說錯了。”
“嗯。”安陽驍也裝成沒聽到,把她拉到懷裏輕輕地摟着,低聲說道:“世事生變,無非有幾個原因,要麼爲仇,要麼爲權。地府怪是三十年前在東鄭國盛行的,當時不少權貴,乃至皇親國戚都牽涉其中。剷除地府怪時,也抓了不少人,殺了不少人。地府怪捲土重來,想向皇族復仇是一個可能。另一個可能,就是皇族中有人想利用地府怪,謀奪皇權。”
阮陵轉過頭看他,小聲問:“那鬼醫宮呢?殺鬼醫宮的人幹什麼?他們並不想要這些。”
“他們跟着安陽鄴進京了。”安陽驍沉吟了一下,低聲說道。
阮陵的心情糟糕透了,她從他的懷裏掙出來,趴到車窗上,有氣無力地看着車窗外。
不知道過了多久,馬車慢悠悠地停了下來,她回過神,朝馬車外面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