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唐猶豫了半天,還是乖乖地按阮陵的吩咐去抓蛇了。
“不會咬他吧?”安陽驍問道。
“放心,看在安寧的份上,不會讓他這麼早掛掉的。總不能讓安寧年紀輕輕就守寡。”阮陵淡定地說道。
“蛇真有用?”安陽驍又問。
“也不一定,看運氣吧。”阮陵搖了搖頭,略帶了些許難色:“還有一事,我想告訴你,葉貴妃她……”
“她怎麼了?”安陽驍追問道。
阮陵深吸一口氣,貼在安陽驍耳邊說道:“她並沒有懷孕。”
“啊?”安陽驍愣住了。
“是毒胎。”阮陵擰眉,輕聲說道:“腹中是毒瘤。”
安陽驍的眉慢慢皺緊了,看着阮陵說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爲何不早說。”
“說了也沒用啊,我也沒辦法。牆漆下毒和她腹中的毒胎,是兩拔人乾的。她驕傲了一世,只怕沒想到自己會招來這麼大的禍端。”阮陵看着高高的宮牆,輕輕地說道:“安陽驍,其實住在這裏面也沒什麼意思,所謂的權力富貴,都是雲煙罷了,風一吹就散。”
“能救嗎?”安陽驍問道。
“你想救她?”阮陵好奇地看向了安陽驍。
“我救她作甚,與我無關。我只是好奇,這兩拔人爲何對着貴妃一人下手,還要弄出這麼多手段。”安陽驍挑了挑眉,慢悠悠地說道:“就像你說的,宮牆之中,實在無聊。無真心無真意更無真情,嘖,真是讓人反胃啊。”
“還是有一件事是真的。”阮陵舔舔嘴脣,眯着眼睛說道:“東西實在好喫。”
“小喫貨。”安陽驍揉了揉她的小臉,高大的身子彎下來,看着她的眼睛低低地說道:“謝謝你啊,乖寶。”
“幹嗎突然謝我?”阮陵摸着被他揉紅的臉,不解地看着他。
“想謝。”安陽驍此時心情無比地愉悅,腦袋湊近了,往她的眉心輕啄了一下。乖寶開始信任他了,這麼大的事兒,也願意告訴他了!以前她可是會把牙咬得緊緊的,什麼事也不會和他說。
“那你就好好謝吧。”阮陵看着他亮晶晶的眸子,略有些心慌。她也不知道爲什麼剛剛就把這事告訴了安陽驍,雖不是說了全部,可畢竟是真相。每說一次真相,真心就會多付出幾分。而這個安陽家族的男人,就會在她心裏深扎幾分!
“乖寶,我是可信的。真的。”安陽驍又湊近來,在她耳邊低低地說道:“若不是,我的心臟,任你取走。”
“纔不要呢,血淋淋的,又不能喫。”阮陵嘴角抿了抿,細白的小手往耳朵上揉了兩把,故作冷靜地走開。
愛情是一場豪賭,她輸過一次了,雖然是在被人下了碎情蠱的前提下,可畢竟男人要了她的命!現在再讓她信一次,愛一次,心裏始終忐忑不安。
“乖寶,你還想喫什麼?”安陽驍跟在她身後,眉開眼笑地問她。
安陽鄴正好從外面轉悠回來,一眼看到安陽驍和阮陵還在院子裏亂繞,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這個安陽驍也不知道到底有什麼真本事,讓父皇如此信他。我倒要看看,晚上他能抓到什麼鬼!”他咬咬牙,忿然說道。
貼身服侍他的小太監捧上了茶水,小聲勸道:“鄴王先坐,稍安勿燥。今晚反正是看他的戲,能不能抓到也是他的事。”
安陽鄴冷哼一聲,坐到了桌前。
“來人。”安陽驍和阮陵也回到了桌前,二人耳語了一番,叫過了管事太監。
“你近些來,本王有事安排你去做。”安陽驍朝管事太監招手。
管事太監湊近了,耳朵支到了安陽驍面前。
“你這樣……”安陽驍低語了幾句,一邊說,管事太監一邊點頭,連聲稱是。
安陽鄴在一邊看着,臉色越來越難看。帶着鬼醫宮衆人進京後,他原本憑藉平叛有功,加上主動除去鬼醫宮,已經一躍成爲皇帝最器重的皇子,可是還沒得意幾天,皇帝就把安陽驍安插在了最重要的京衛營裏。他是越想越鬱悶,看着安陽驍一手攬着美人,一手握着茶杯的樣子,胸膛都要被脹疼了!
“皇叔,皇嬸,來了……”安陽唐拎着一隻布袋子快步進來了,他高高地舉着那隻袋子,一臉驚慌地說道:“它快跑出來了,皇嬸。”
阮陵走過去,從他手裏接過布袋,伸手把大蛇抓了出來。這蛇平常看不到影,就愛團在陰涼的角落裏,但只要阮陵出門,它便會悄悄地跟着,無聲無息地呆在離她不遠的地方,若阮陵遇到危險,它就會閃現。若它覺得安全,便會一直呆着不動。它今日一直沒下馬車,應該是覺得阮陵是安全的。
碧色的大蛇被阮陵抓在手裏,隨性地扭動着身子,擡起了圓圓的腦袋,滋滋地朝四周吐着信子。
那些宮婢們嚇壞了,一個個抖着腳不敢過來。
“你今晚就在這兒呆着,凡是沒有塗上這種香氣的人踏進這扇大門,你只管咬。”阮陵輕撫了幾下大蛇,把它放到了牆邊的梅樹上。大蛇盤在枝上,一截尾巴垂下來,悠哉地晃動。
阮陵拿出香包在大蛇面前晃了晃,轉身走向人羣。
“蛇能聞氣味嗎?”安陽鄴看着阮陵,鄙夷地問道:“這也太離譜了,它又不是狗。”
“我養的蛇就是能聞,別忘了它是來自哪裏。”阮陵掃他一眼,嘲諷道:“當然了,鄴王愛信不信,不信別擦我的香粉。”
她把香袋給了安陽唐,讓他擦手。
安陽唐最怕死,只要能保命,不受傷,便是現在讓他喫掉這香粉他也願意。他忙不迭地擦了手,把香包給了安陽鄴。安陽鄴面子上掛不住,可又害怕阮陵說的是真的,於是假裝把香包丟回去,雙手迅速在香包上抹了兩把。
大宮婢小心翼翼地過來接過了香袋,讓宮裏的人都來抹了手。
阮陵擡頭看了看天色,小聲說道:“要天黑了,該回屋的都回去,關緊大門,不要出來。”
衆人聞言,迅速做鳥獸散,沒一會兒功夫,大院裏就只剩下他們幾人坐在桌前。
淡白的月靜靜地懸在枝頭,一隻叫不出名的黑鳥落在了枝頭,搖着尾巴,瞪着烏黑的眼睛看着院子裏的人。
安陽驍握住了阮陵的手,輕聲道:“冷嗎,來我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