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陵被安陽驍滾燙的呼吸燙到了,抱着小元寶幾個大步跑到了桌子另一側着着。
“你正經些!”她水波瀲灩的眸子橫他一眼,小聲罵道。安寧郡主還在這兒站着呢,他也好意思!
“你看完了,回去歇着吧。”安陽驍似是纔想起來屋裏多了這麼個人,扭頭看了眼安寧郡主,低聲道:“記住了,此處不是南境,凡事管好嘴管好眼,不可胡亂結交攀談,更不可拿你父親與我出來說事。”
“是,驍哥哥。”安寧郡主福了福身子,不情不願地往外走。回頭看,看到安陽驍的手放到了阮陵的腰上,眼眶又紅了。
別的人她可以討厭,但是安陽驍的話她不能不聽!畢竟他說得對,這是京城,義父曾說過,這裏到處都是喫人的惡鬼,她若做錯事說錯話,會連累安陽驍。
看着安寧郡主走了,阮陵把小元寶放回了搖籃裏,拿了只拔浪鼓給他玩。
“你不要去看看公主姐姐?”她看着小傢伙,小聲問道。
“耳目太多,找機會再看。”安陽驍站在她身邊,看着小元寶低低地說道。
公主原本是送去西魏和親的,數年前以假死爲策回到了東鄭國,悄然與心上人結爲夫妻。若這事被皇帝知道,後果不堪設想。
身爲皇族,還不如一個百姓活得自由瀟灑!
突然,莫凡匆匆進來,神色冷峻地給二人行了個禮。
“王爺,宮裏來旨意了,宣王爺、王妃、安寧郡主一同進宮見駕。安寧郡主剛剛出去就被太監截住了,他們從宮裏帶了馬車,直接拉出了王府往宮裏去了。”
這個老不死的壞東西,居然搞突然襲擊!同時宣三個人進宮,還讓三人分開進去,分明是想試探三人。安寧郡主若有一句話與安陽驍說的不一樣,那今日三人在宮中就危矣!
“我換身衣服。”阮陵低頭看了看自己,小聲說道:“昌平王妃是不是送了不少衣裳過來,給我拿身最華麗的衣裳。”
“太華麗,會不會太招人注目?”莫凡猶豫道。
“我若再低調,便不像個一夜暴富的王妃了。”阮陵若有所思地說道。
莫凡看向安陽驍,見他點頭應允,於是行了個禮,轉身出去。
“不怕,進宮之後,一切有我。”安陽驍握住她的手,低低地說道:“便是龍潭虎穴,我也能帶你全身而退。”
阮陵突然想逗他一下,於是一副嚴肅的模樣,反握住了他修長的手指問道:“萬一,讓你在我與安寧之間選一個帶走,你怎麼選?”
安陽驍擡起另一隻手,輕輕地撫過她的臉頰,沉聲道:“我知你活着不易,一定讓你好好活着。”
阮陵楞住了,他這話,到底是何意?!
“我要讓我喜歡的女子一生長安,無恙無災。”他俯過來,在她的鼻尖上輕吻了一下,小聲說道:“不怕,一切皆有我頂着。”
自打那年見到母親倒於血泊之後,他便發誓,終其一生,哪怕流乾最後一滴血,也絕不讓他心中重要的人再受苦楚!以前是母親,如今,是阮陵。
阮陵的小心臟又開始狂跳了,她看着安陽驍,想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說什麼纔好。片刻後,她鬆開了他的手指,轉身走向衣櫃。
“我先更衣,還有,你記住,我也有自保的法子,你先顧好自己的命吧。”
“不錯,進益了,沒讓我滾開些。”安陽驍眸子裏涌出了欣喜的笑意,喉頭沉了沉,緩聲說道:“所以本王今日也要穿得好看些纔行。”
“我穿好看,是因爲我長得好看。你穿好看,是招蜂引蝶。”阮陵捧了件碧綠的小襖裙出來,扭頭掃他一眼,說道:“不許穿!”
開什麼玩笑!他穿得好看,那才叫真的惹人注目,拉滿仇恨!在衆人眼中,她是粗俗貪心的村姑,而他是南境沒見過幾個大美人的活閻羅,這個印象不能變!
“小心肝說不讓穿,那就不穿。”安陽驍從衣櫃裏拿了身黑色王袍出來,說道:“那還是黑色罷了。”
阮陵悄然掃他一眼,抿了抿嘴角。他穿黑色極好看,有無法言語的威嚴感!
一盞茶功夫後,夫妻兩個出門了。
安驍騎馬,給阮陵的也是宮裏的宮制馬車。這種馬車可以直接進入宮門,不必了宮門再步行。所以在外人看來,這是莫大的殊榮。只有小夫妻自己知道,這是讓阮陵在路上沒有半點機會和安寧郡主說話,也沒辦法逃走。
進了宮,馬車直接把阮陵帶到了皇后的寢宮門外。讓阮陵驚訝的是,一向驕縱的葉貴妃,此時正居然跪在宮門口!披散長髮,衣着素淨,只是神情依然冷冽高傲。
“見過葉貴妃。”阮陵下了馬車,朝葉貴妃福了福身。
“滾。”葉貴妃掃她一眼,驕橫地罵道。
阮陵巴不得離這惡毒的女人遠一些,她朝葉貴妃笑笑,在太監的引領下邁進了皇宮寢宮的大門。
到了院子裏,阮陵扮出一臉八卦好奇的樣子,找太監打聽。
“公公,葉貴妃一向挺驕傲的,她犯什麼錯啦?”
“貴妃衝撞了皇后娘娘,皇上讓她跪的。”太監提了提眼皮子,大膽地掃了阮陵一眼,這才拱着手說道:“王妃莫要打聽了,走快些吧。”
“好奇嘛,她之前打過本妃,你知道不?”阮陵摟摟裙襬,皺着臉說道:“差點沒把本妃的腿給打斷,多虧本妃的漢子……就是王爺,他有好藥。”
太監咧了咧嘴角,附和道:“王妃是有大福氣的人。”
“那是,跟着我家王爺有肉喫。”阮陵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雙手揣在兔毛手兜裏,好奇地四處打量觀望。
“王妃真性情,不過這是皇后寢宮,不要亂看爲好。”太監又看她一眼,擰擰眉,提醒道。
“哦,多謝啊。這個給你。”阮陵緊走了幾步,拳頭從兔毛手兜裏抽出來,飛快地往太監手裏塞了錠金元寶。
太監眼睛一亮,眼珠子軲轆轉轉,飛快地把金元寶塞進懷中。
“王妃慢些,路滑。”他的腰弓下去了一些,把胳膊伸給了阮陵,讓她扶着自己走。
“不用了,本妃在家裏時,常在田梗上跳的。”阮陵笑呵呵地說道。
此時,前面的正房垂簾從裏面掀開了,兩個明豔的宮婢從裏面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