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也有哥哥,哥哥把我賣了,換了媳婦兒。”奶孃握着羽毛扇輕輕地扇。
阮陵發了會兒呆,嘆惜道:“那還是我的哥哥好。”
突然,她感覺到門外似有香氣飄過,她吸了吸鼻子,扭頭看向門口。這方向,恰好能看到院中盛開的一株梨花。她本不喜梨花,可是安陽鄴說她比梨花嬌,所以才種了一株梨花在這兒。
她本想把這梨花砍了,可轉念一想,這梨樹又有什麼罪過呢?不過是因爲她的喜好,才被種在了這裏。
亂糟糟地想了會兒,阮陵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奶孃似乎是走了,過了會兒,又有來了,俯在她背上給她吹傷口。和奶孃吹得不一樣,這氣兒很燙,帶着藥味兒。
她拳頭鬆了鬆,終是愜意地睡去了。
這一躺又是兩日,背上的傷終於大好了。
一大早,管家和奶孃就雙雙站在了她面前。
“這帳還是王妃得過目,不然這院子裏各項活計都撐不下去了。”管家提溜着眼皮子,悄悄瞟她。
阮陵因爲背上有傷,所以讓奶孃去綢緞莊拿了身頂頂柔軟的絲綢衣裳回來。如雲如羽如紗,包裹着她纖細的身體。房裏燃着幾爐火,她把玉白的蓮足伸在爐火上頭烤着,眉眼間全是慵懶的模樣。
管家看着她的樣子,忍不住想,怎麼病了一場,反更好看了?簡直比梨花還要嬌。
“我不算帳,你們愛怎麼樣怎麼樣。”阮陵打了個哈欠,拿了個饅頭放到火上烤。
“王妃,這可不行。這府裏辦事,樣樣要錢。”管家趕緊說道。
“行了,放着吧。”阮陵不耐煩地轟他出去。
管家只得放下厚厚的帳薄,轉身出去。
“王妃,奴婢可不識字,看不懂這些。”奶孃見阮陵看自己,趕緊擺手。
“說得我多能算帳一樣,”阮陵想了想,說道:“你把管事的婆子們都叫來。”
“是。”奶孃鬆了口氣,趕緊出去叫人。
過了會兒,來了十二個婆子。這些人分別掌管王府裏的各種活計,衣食住行統統分開。
“咱們之前的帳一律抹平,缺了多少銀子,本妃來補。不過……從現在起各憑本事。比如買菜,本妃仍是每個月給你同樣的銀子,你在保證菜品質量的同時,賺到的就算你的。聽懂了嗎?”阮陵隨手翻着帳薄,慢吞吞地說道。
一衆婆子互相看了看,都激動地點起了頭。
“懂,王妃,奴婢們都懂。”
“可是,若是拿着次品前來糊弄本妃,本妃就把她剁了餵馬。”阮陵拿起水果刀,手起手落,直接把一隻梨剁成了兩半。
一衆婆子慌忙跪下磕頭,連稱不敢。
“總之,聽本妃話的就能發財。不聽本妃話的,就只有去死。”阮陵站起來,拿着刀在衆婆子頭上一一拍過,最後挑起了趙嬤嬤的下巴,笑嘻嘻地說道:“你看,葉王妃給你討了最好的差事,專管奴婢,你可得好好管。”
趙嬤嬤眼神一閃,趕緊點頭:“奴婢一定會盡忠職守。”
“還會說官話呢。”阮陵把刀丟回桌上,伸着懶腰往外走:“奶孃,咱們去逛園子。你最廢物了,只會抱孩子。算了,就跟着我混喫混玩,躺着發財吧。”
“奴婢也想爭氣,給王妃分憂,奈何真不識字。混喫混玩就很好。”奶孃抱起了小元寶,樂呵呵地跟上了阮陵。
衆婆子站起身,看向了主僕二人的背影,不知是誰小聲嘀咕了一句:天殺的,勞娘也想混喫混玩。
簡直一語戳中衆人心!
當奴才當成奶孃那樣子,簡直是奴才裏面的天花板!喫的喝的穿的與主子一樣,主子一高興就給個金釵金鐲子……
衆人羨慕了會兒,慢慢散長。
趙嬤嬤站在原地,又嫉妒又不甘地朝奶孃和阮陵看了好一會兒,這才慢吞吞地走開。
阮陵和奶孃在園子裏走了會兒,阮陵打發奶孃抱着小元寶去曬太陽,自己把前些日子收好,一直放在假山裏用陰氣養着的藥材全拿了出來。
現在只差冰塊,就能製作解藥了。她的身體情況肯定是不允許,所以只能讓安陽驍派人去。可是她和安陽驍自冷戰呢,那人兩天沒在她面前出現了。
不然,她主動找他去?
這時候他應該在京衛大營裏操練吧?
阮陵清理了一下藥材,琢磨着出門的事。如今熊年被髮派去餵馬,她去找熊年要匹馬騎!
“王妃,你又去哪兒?”奶孃見她又要開溜,趕緊過來攔她:“你身子纔好呢,王爺說了,不讓你出門。”
“我找王爺去,我想他了。”阮陵胡亂說道。
奶孃老臉一紅,小聲說道:“那也要等王爺回來吧。”
“等不及了,好想他。”阮陵揮揮手,撒腿就衝向馬廄的方向。
奶孃抱着小元寶不敢跑快,跺着腳抱怨:“小公子,你看看你娘,腳上裝了風火輪子,滾溜溜地跑得飛快,山裏的老虎都跑不過她。”
阮陵一口氣衝到了馬廄。
白澤遠遠地就聞到了她的氣味,大腦袋伸出了木欄杆,溫柔地看着她。
“白澤。”阮陵衝過去,一把抱住了白澤的大腦袋。
“王妃怎麼來了。”熊年拎着木桶從裏面出來,一臉愧疚地看着阮陵。
“熊年你放心,明日我就找王爺把你要回來。”阮陵走過去,伸手拍他的背:“你爲我挨的鞭子,我記下了,會還你的。”
熊年嚇了一跳,連忙單腿跪下,“王妃切莫這樣說!”
“給我一匹馬,我要去找王爺。”阮陵戀戀不捨地看了一眼白澤,最終決定騎別的馬。
白澤是神駒,她若騎上它,會若來有心之人的注意。
“這……”熊年爲難地看着她,相處這麼久,他知道阮陵想做什麼一定會去做。可給了她馬,王爺誓必會再次怪罪他。
“他若再敢爲我的事打你,我就打我自己。”阮陵擰着眉,小臉上全是認真:“熊年,我說過我有個年哥哥的,他不在了,所以我把你當成了我的年哥哥。這不是替身,而是真心。”
熊年又驚又慌,又感動,琢磨了一下,起身去牽了匹溫馴的馬過來。
“王妃,這叫冬棗,是我的馬。它很溫馴。”
“和你一樣。”阮陵笨拙地騎上馬,抱着馬脖子蹭了蹭它的大臉,笑着說道:“出發,冬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