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誕兒正被眼前的場景震撼着,一雙柳葉眉緊緊地蹙着。
望着如此之衆的商肆攤販們齊齊跪拜在地的景狀,趙誕兒只覺得心中有幾分恍惚之感。
自己雖然未曾入宮見識過那百官朝拜始皇帝的場景,可想必這些民衆對秦郎君俯首帖耳,也正是如此盛大之場面吧!
這時身邊的秦風和聲細語地朝趙誕兒說道:“誕兒姑娘,你怎麼了?爲何如此驚愕?”
趙誕兒回頭一看,只見秦風滿臉平靜地望着自己,彷彿眼前的這些震撼景象都在情理之中一般。
趙誕兒回想着先前秦風在被寧騰緝拿之前就說過的話。
三天,真的就只用了三天……
那個時候自己還覺得郎君是在故意誇下海口,爲的是不讓自己多生擔心罷了。
至於郎君他是否能真的安全脫罪,想必郎君也自是心裏沒底……
但是趙誕兒此刻已經完全被顛覆了觀念,因爲今日正好就是第三日!
秦郎君所言字字無虛啊!而且還是秦郎君始終都胸有成竹,難道這一切都在秦郎君的掌控之中嗎?
就連有這些商肆攤販們跪拜在地的場面,還有在章臺大殿上爲秦郎君求情之事,秦郎君也早就已經預料到了?
趙誕兒怎麼也想不明白,爲何這麼多繁瑣之事,秦風都能有條不紊地應對着……
這時,秦風看着商肆攤販們已經將整個長街有些阻絕住,便緩緩上前。
環顧四周,秦風朝周圍的民衆們拱手作揖,和聲宣告着的。
“諸位!
“在下秦風,有禮了!”
秦風挺立着身軀,面對着衆人,胸有成竹。
呼嘯的朔風而過,將秦風周身的衣襟吹得上下翻飛,這些時日以來秦風在衙門中髮髻有些凌亂,此刻髮絲也隨風飄浮着。
秦風整個人都顯示出一股俊逸瀟灑的風度來,瞬間就成爲了整個長街的焦點。
“在下與諸位一樣,在下不過是個出身微末的工籍賤民,僥倖承蒙諸位的厚愛,實在不敢當!”
秦風語調舒緩地宣告着,字裏行間皆是謙卑之意。
“但是在下只要有一絲氣力能爲諸位、爲天下子民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在下必當竭力而爲!”
秦風說罷,便也不再多言,只道了句,“諸位快快請起。”
等到四下裏的民衆都被秦風三言兩語調動得羣情激奮時,秦風便果斷抽身而去。
“秦郎君高義!”
“吾等敬佩!”
“秦郎君,我等往後必當奉從!”
周遭的民衆山呼海嘯起來。
趙誕兒則凝望着秦風快步而走的場景,心中的感慨更是無以復加。
郎君駕馭人心的能力實在是可見一斑啊,毫不多言,郎君就已然能讓這些商肆攤販們對郎君死心塌地……
看來郎君當日所說的對策,當真是倚靠着這些不起眼的商肆攤販來解救,匪夷所思啊!
趙誕兒默默地跟隨在秦風的身後,秦風也一直將趙誕兒徑直送到了趙家宅邸。
但是秦風並未步入趙家宅邸中拜訪,只因爲那趙家的兩個少爺趙始和趙堯恐怕還對秦風有所偏見,而且秦風現在也沒有心思和這些人打交道。
秦風將趙誕兒安然送到之後,便抽陳折返了回去。
着人去了武成侯府邸,秦風心中對王翦王賁父子,還有李信、白仲和辛勝這些少壯派武將們的幫襯心生感激。
這些時日以來自己身陷囹圄,若不是承蒙這些人,自己恐怕要喫不少苦頭,如今安全脫罪了自然要先去稟告消息,還有一直對自己前心掛念的上卿蒙武,也不能失了禮數。
秦風安排妥當後,便獨自一人來到了田家宅邸的門前。
田家宅邸的庭院中。
田璧君倚靠着後院的洞門,面色悲慼,眼眸哀傷,彷彿有着無盡的愁思無處遣懷。
田泰則在假山之後來回踱步着,同樣是滿臉愁容。
“唉,璧君丫頭啊,秦風那小子這回可真的是凶多吉少了啊!
“爲父是求爺爺告奶奶地拜訪那些達官貴人們吶!可是那些人怎麼能瞧得上咱們呢?”
田泰無奈地一聲嘆息,繼續道:“雖然說咱們憑藉着你姑母在宮中的地位,平日裏的確沒人敢爲難咱們田家。
“可是今時不同往日了啊,秦風那小子觸犯的可是大秦律法,縱火焚燒五大夫楊樛的府邸,這可是難以饒恕之罪,背後還不知道要牽扯出多少盤根錯節之事吶!
“沒人願意幫襯咱們田家了啊……這可如何是好啊……”
田璧君聽着父親田泰的話語,一言不發,只默默地啜泣着,女子的溫婉柔情在這一刻顯出幾分柔弱無力之感。
田泰頓時於心不忍,鄭重說道:“璧君丫頭啊,你也莫要灰心喪氣,只要有爲父在,爲父是不會坐視不管的!
“秦風那小子是咱們田家的女婿,雖然你還未曾過門,但是秦風那小子好歹也稱呼爲父爲一聲岳丈,郎婿有難,岳丈豈能袖手旁觀?”
正當田泰鼓足勇氣打算重想辦法營救秦風時,忽而府邸的庭院中傳來一陣清脆的腳步聲。
隨後便是一聲府僕的催促聲,“哎你這小子,你好大的膽子,這可是田家的宅邸你也敢擅闖!”
緊接着兩個人影在庭院洞門處顯現,映入眼簾的正是秦風!
秦風身後則跟着那位田家看護門房的府僕,以爲秦風是哪家大膽妄爲的小子擅自來闖。
田泰和田璧君兩人一見秦風,頓時是又驚又喜,田泰急忙擺手將那府僕摒退,朝前迎着。
“哎呀,秦小子,你,你怎麼在這?你這是從衙門出來了?”
“郎君!”
一聲尖細的嬌呼聲,只覺一陣香風浮過,田璧君已然歡呼雀躍地提着裙襬朝秦風投了過去。
內心對自己的心上人無比思念,田璧君也顧不上父親田泰還在場,緊緊摟抱着秦風,眼眸兩行盈盈的粉淚頓時奪眶而出。
“郎君!你,你安然無恙便好……”
畢竟田泰還在,秦風也不敢太過造次,只攤開着雙手,尷尬地說道:“璧君姑娘,在下沒事,姑娘莫要如此……在下這不是脫罪了麼?”
“咳咳——”
田泰見狀清了清嗓子,故意避開着身軀,道:“脫罪了就行,脫罪了就行……”
說罷,田泰便抽身離開庭院,彷彿故意留給秦風和田璧君兩人獨處的機會似的。
秦風輕柔地撫了撫田璧君的嬌背,安慰着。
等田璧君的情緒平復了一些後,秦風便整理着周身的衣襟,朝着田泰喊道:
“岳丈大人,您且留步!
“承蒙岳丈大人救命之恩,請受小婿一拜!”